她这般说着,他俊朗的面容上泛起几分不自在。
片刻後,又恢复如常。
他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盯着她,声音幽幽:“框我?”
她见状立刻见好就收,忙不叠举起双手:“苍天有眼,我哪儿敢啊,我就算有十个胆子也得安安然然放在肚子里,哪里敢逾矩。”
他长指搭在杯沿,眸底藏着的笑意被长睫掩住。
再擡眼望向她时,带着些许慢悠悠的意味。
她悻悻埋头夹着菜,没敢再说话。
待到酒足饭饱後,她吃得心满意足,伸了个懒腰。
一阵花香从屋外飘来。
“甚麽花,好香。”她嗅了嗅,起身往窗边探看,跟着那缕香气走了过去。
“是木槿树的花。”他的视线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她双手撑在窗棂上,望着河岸边花团锦簇的木槿花,赞叹不已:“好漂亮,上次来河边,我都没注意到。”
到这一刻,她仍不知,那时她落水时,他出于本能去救过她。
两岸合欢树开得繁盛,花瓣随风飘落在水面,点缀着整个河面。
她忽回头,鬓边碎发随动作轻扬,耳边的发丝掠过她的眼尾。
她带着笑意望向他:“桓大人不来瞧瞧?”
他看着她,单手撑着头,回道:“你眼前这景,我看了数次,再惊艳的风光,也该淡了。”
“昨日夏日炎炎,今日天光正好,每次看总有不一样的时候。”
她道:“况且同看的人不同,来嘛桓少傅桓侍郎,美景不看白不看,反正又不收银钱。”
像是敌不过她这麽老喊自己,他终是起身,缓步朝窗边走去。
这片刻的安静,让人浑身舒适。
她索性趴在窗棂边上,欣赏着这眼前的美景。
听见她轻叹了口气,他抱着双臂,转眸看向她:“美景在前,怎伤春悲秋起来?”
羽涅拖着嗓音,听起来有些懒懒的。
“大人不懂,本人只是触景伤情而已。”
她道:“大人不知,我的家乡也有这样一条河流,一年四季碧绿清澈,盛夏之时,也是游人如织。”
他回想起怀远,疑惑不已:“怀远有这麽大的河?”
说到此处,她声音变了变,看向他说:“或许,我的故乡,不止怀远呢。”
话音落定,她忽然弯起唇角,视线轻飘飘移开,先前那份认真跟着不复存在:
“逗大人的。我打小就被丢在观门口,在怀远长起来的,哪还有别的故乡。”
“那你呢?”
她东拉西扯地岔开话题,不想让他再追问下去:
“我记得你说过,十三岁以前一直在逃命。你不是军户出身吗?难道那时候是因为兵役的事…才在逃命?”
他静静望着她:“想知道答案?”
羽涅忙不叠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她还真挺好奇。
听了她的回应,他转开视线,望向远处。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你自会知晓。”
“甚麽时候才算时机成熟?”她追问,满是不解。
“海晏河清,四海升平。”一个她没有料想到的回答。
她听着他的话,直起身,自忖着,若他真存着这般念想,又何必制造那麽多杀戮?“容羽涅。”他忽然开口唤她,声音不高不低。
她一怔,下意识应道:“嗯?”
他望向她,清越的嗓音微沉。
他道:“要不要跟我做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