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谢骋归来你为何……要待我这样好?……
灵堂前白烛晃动,天色昏沉。
玄衣朱裳丶面戴黄金面具的方相氏执戈扬盾,持三清铃踏步驱方良。
若不是阿悔出身道家,这场仪式里,原是用不上三清铃这些物件。
在方相氏以戈击四隅时,桓恂丶顾相执丶徐采以及萧成衍,擡起包裹着尸体的被子动作轻缓将尸身移入棺中。
方相氏放下戈盾,取过白米一勺勺往阿悔嘴中灌去,馀下最後一些空隙时,他将羽涅让人备好的玉器放了进去。
按照规制,这是逾矩,普通百姓进行“饭含”之礼,只能放五谷跟铜钱。
但她并不在乎。
仪式的最後方相氏用拈具蘸清水,擦拭着阿悔的眼睛丶耳朵,诵着望他早登东极列仙班的吉祥话。
待重新为尸体整理好遗容,羽涅椎心饮泣,失神上前,将一道亲手所书的符箓放入棺中。
曾经在怀远时,他们陪着崔妙常去做法事。
那时她不会写往生符,是他一笔一画教她运笔。
何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用他亲手传授的笔法,送他往生。
最终,在方相氏一声“封棺”里,沉重棺木缓缓合拢。
她几次扑倒在棺木上,死死不肯离开。
宋蔼几人拉着她,劝道:“公主,使不得……眼泪不能落在逝者身上,更不能滴入棺内。否则,阿悔道长会走不安心,魂魄难安啊……”
这句劝解的话使她瞬间怔住,一种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攫取着她。
是啊,她怎能因自己的不舍,让他难安?
想到此处,她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渺无边际的空茫感迅速吞噬了她。
她挣扎的力气顷刻间,泄尽了,哭声哽咽在喉咙,泪水干涸在脸上。
她站在原地,仿佛抽走了所有魂魄。
桓恂松开扯着她的手,能清晰看到她睫毛上沾的泪水。
她的泪水滴落在他手背上,他垂眸望着那滴泪水,心被烫得发疼。
入殓结束。
她跪坐在灵前,眼神冥茫望着白皑皑的灵堂。
翠微红着眼圈,边陪伴着她,边跟隋恩一起烧纸。
顾相吩咐梅年去寻一块上好的墓地。
说完後,他望着梅年离去的背影,终究还是不放心,决意亲自去查验。
灵堂前,羽涅想起远离建安的琅羲。
怀远跟建安之间路途太过遥远,崔妙常跟刘婶哪怕骑上再快的马也赶不来见阿悔最後一面。
羽涅跟徐采商量,要将阿悔的尸体多保存几天,好让身为师姐的琅羲回来时能见到他这个师弟最後一面。
徐采望着她,思绪繁杂。
徐州到建安,快马加鞭也得十日路程,这十日光阴,对一具失去生气的躯体而言,实在太过漫长。
如何保存尸体,徐采自打前两天开始,便在琢磨保存之法。
而今他兄长徐景仰的尸身,还停放在他暗中购置的那处僻静宅邸里已经整整四天,即便用厚冰层层围裹,昨夜他去查看时,鼻尖还是钻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尸臭。
这样留下去不是办法,他等不到他父母来。
眼下只能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