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战报绝不可能平白无故这麽快传回建安,若不是严岳自己有意为之,哪个第二方将此事这麽传回来都会引起怀疑。
即便北疆战场上有士族的眼线,他们也绝不会蠢到如此快速暴露自己。
事发突然,桓恂听完这些已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但具体事由,他见过谢骋才能下结论。
他望着在灵堂烧纸的羽涅,火光在她低垂的侧脸上跳动。
静默片刻,他转向卢近侍,语调肃穆:“让你备的葬礼其他事宜,可备好了?”
昨夜他便吩咐卢近侍去购置墓地丶石碑,以及一应需要的东西。
“都备好了,只等大人过目。”卢近侍低声回应。
桓恂微微颔首,目光最後掠过羽涅单薄的背影。
他将卢近侍留在原地,吩咐道:“任何事,听她安排。”
待卢近侍应下,他不再多言,转身疾步离开了泓峥馆。
萧成衍此刻悔得肠子悔死。
或许,他真不该把李允升那顿打得那麽重。
使得这腌臜玩意儿对羽涅怀恨在心,从而酿出这样的惨剧。
可眼下再反悔这些又有甚麽用?
他时不时看着羽涅的侧脸,眼底翻涌的情绪渐渐沉淀为一片冷硬,心中已然做下决断。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让李允升付出血的代价。
*
天光黯淡,沉沉压在屋顶上。
羽涅跪在蒲团上,素白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单薄。
供桌上白烛燃得很慢,燃烧的烛芯,映得她眼尾的红肿愈发清晰。
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跪了太久,膝盖下的蒲团已被压得扁平。
顾相执刚从城外墓地回来,藏青朝服的下摆沾着湿泥,显然是被路上阴云漏下的冷雨打湿。
他目光掠过萧成衍,扫过矮几。
桌子上头碗中的汤药早已凉透,饭菜也纹丝未动。
只一眼,他便知她从始至终未曾进食。
他放轻脚步走到她身旁,望着那截露出衣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腕蹲下身。
屋外风卷细雨,掠过树梢,传来沙沙轻响。
他低声开口:“城外西郊那片临河的山坡,我瞧着极好。背风向阳,待到春日,会开满漫山野菊。是个安宁的归宿,也足够清静。”
她眸光微微一滞,垂在膝前的手动动,未发一言。
“碑石已让石匠备好,只待你缓过神,定下碑文。”
他语速平缓,眼神移向供桌後的牌位:“若你明日得空,可随我再去看看,是否合适。”
话音落下,她沉默了许久。
风穿进厅堂,烛火轻晃。
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哑:“顾相执,你为何……要待我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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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本来想重新创立抽奖的,但因为抽过一次,只能等到三十天後了,刚才发现还有这个规定[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