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赵云甫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擡手命冯常侍奉上紫檀木匣,端至桓恂面前,打开的匣子里,鎏金兵符符森然。
赵云甫:“明日之後,社稷之运,尽托于卿。”
说着,他举起案上的金杯,对满殿文武道:“衆卿家,今日之宴,名为中秋欢庆,实为大将军践行。朕与诸位共饮此杯,为桓卿壮行,祝我王师,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话说到此处,殿内陷入片刻凝滞,金杯中的酒液映照出张张神色复杂的面容。
群臣交换着忧虑的眼神,有人偷偷观察着桓恂,试图从这位年轻的大将军脸上读出胜算几何。
他们最忧心的事终于来了,双线作战的重压,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一时竟无人能应声附和。
御座上,面带平和的赵云甫眯起眼,心中不易察觉的怒气悄悄漫上紧绷的嘴角。
中书令杨度明了群臣对战事的忧虑,更察出陛下隐而未发的不快。
坐在前排的羽涅也觉察到了这一幕。
只见杨度当即起身,双手举杯:“臣等为陛下贺!为大将军壮行!愿我王师所向披靡,早日凯旋!”
这一声如石破天惊,惊醒了犹疑的衆人。
大家如梦初醒般,纷纷起身执杯,一时间洪亮整齐的祝祷声响彻殿宇上空:“为陛下贺,为大将军壮行,愿我王师所向披靡,早日凯旋!”
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声响,羽涅的心沉重起来。
在震耳欲聋的祝祷声中,她目光穿过觥筹交错的人影,落在他的身上。
他重新落座,宴会重新归于热闹,不时有人来给他敬酒,她看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人群稍稍流动,他的视线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相触。
一刹那,他脸上惯有的纵横捭阖不达眼底的笑,变得柔和。
他看到了她眼底无法掩饰的忧虑,以及浓重得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与这满殿的曲意奉承格格不入。
侍奉在赵云甫的顾相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纵使已知晓他们之间不会有可能,深知她的心在何处,他的心,却再也拿不回来。
而坐在羽涅身边的赵华姝,她看着他垂下的眼,看着他压抑着的情感。
这一切,虽都与她无关。但一种混合着心疼与失落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
桓恂脸上没有多馀的表情,只是眼神微微一顿,仅仅这一眼,羽涅却莫名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她慌忙垂下眼睫,掩饰性地端起酒杯,凑到唇边,却觉得入喉的酒液苦涩难当。
盛宴终将散去,桓恂半刻前已被赵云甫叫走,去了东观阁。
见状,赵华姝带羽涅一同去看在寝宫的华若。
得知萧成衍逃离建安的那刻起,她整个人变得茶不思饭不想,高太妃派人来看过几次也无用,一直在床上躺着。
二人正要过去间,一名身着女官悄然来到她们面前,低眉顺眼地一礼:“顺和殿下,皇後娘娘有请。”
一听皇後找自己,羽涅心下微疑。
她与皇後并不相熟,并未见过几次,加上有王封袩的事在前,皇後找她能有何事?
怀着这样的疑问,她不禁问了问前来的女官。
对方道:“具体事宜,奴婢也不清楚,公主去了就知。”
听此,羽涅只得应下。
随即,她转身对宋蔼低声说了几句话,便随那女官往宁坤宫而去。
待桓恂自东观阁商量完事情出来,已是半个时辰後。
门外,谢骋跟与宋蔼候在一旁。
见他出来,宋蔼上前,行完礼道:“大人,我家殿下本想过来等您,方才被皇後娘娘身边的人叫走,她说等您出来,邀您在丹鹤门外相聚。”
得知羽涅被皇後叫走,他微微颔首。
此时,他并不担心皇後会对伤害她。如今她是赵云甫看重的公主,王皇後没有这麽蠢,会对赵云甫的人出手。
“知道了。”他简短应着,随即转身大步流星朝着丹鹤门走去。
夜风微凉,桓恂立于宫门外,不时望门内看去。
然而,先闯入这片寂静的,却是一个幼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