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下来,真没几个人还能认得出他,这会儿天又黑着,要蒙混过关,更容易了些。
一顿拾掇停当,接着,羽涅让翠微拿来一个用严密包裹的方形物件递到他手中。
在他不解的视线里,她凝重叮嘱:“这个你拿好,切记,万万不可靠近火源。待你平安抵达南殷,见到你兄长,再依我里头我写的方法,点燃引信,扔到空旷的地方。”
她言辞恳切:“请你务必转告他,此物虽小,却能爆发出摧垮城楼的威力。而北邺军中,此类火器储备甚多,不日便将投入战场,望他能够退兵。”
为了不让萧道遵有後顾之忧,她承诺:“我以我的名字起誓,只要南殷肯收兵後撤,北邺绝不主动进犯,愿立约永世修好,以求边境安宁,百姓免受战火之苦。”
萧成衍抱着手里有点沉甸甸的包裹:“这究竟是……?”
“火药。”羽涅回答,她未有隐瞒的说:“它未来会成为炸药,战场上最无情的兵器。”
炸药,兵器,萧成衍并不是前者的威力是甚麽,又代表了甚麽。
但当她说到兵器一词,他瞬间明白此物的特殊,她交给他的,不仅仅是一个信物,更是一份威慑。
她想要用此物,让他兄长停止北伐。
“我明白了。”他垂下了眸,哑声回:“你的话,我一定一字不差地带给皇兄。”
“我以性命担保。”他郑重应下她的话。
对于他的话,她没有任何疑虑,如果她有怀疑,便不会将火药交到他手上。
眼见天已有了朦胧的亮意,她又塞了些财物给他:“要归乡,路上没有盘缠可不行。”
在她硬塞给他後,她轻声道:“快走吧,梅年在等了,莫要错过时机。”
望着她的双眼,他咬着牙,似是下定决心般转身欲行。
他刚走到石阶下,她却再次唤住他:“萧成衍……”
闻声,他回过身去。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笑,说:“谢谢你,谢谢你在我初回北邺时,待我那麽好,带我去永兴寺,给我讲那些好玩的,好吃的,让我不觉得在这皇都孤独,让我觉得有了朋友。”
她望着他,眸中泛着微光:“但愿将来,你我能在太平岁月里…重逢。”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刺入他心中最不舍的地方。
他眼眶骤然一热,酸胀无比。
过往那些鲜活的记忆瞬间翻涌上来,城门初次相见,他本无意喜欢上她,永兴寺看她求签,他却萌生出要跟她共度一生的念头,直到现在。
对他而言,他何其有幸曾与她拥有那些时光,过去的那些日子,足够他铭记一生。
“别等了,快走吧萧王殿下。”梅年在一旁催促着。
没有耽误下去的时间,他强压下喉间的哽咽,再次回望她一眼,目光缱绻而留恋,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
“一定会的。”他声音微哑而不舍:“萋萋……保重。”
说罢,他不再停留,咬着牙毅然决然转身。
不到一会儿,他跟梅年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内院门口,没入淡淡的薄雾中。
抱着他们出城好消息传来的羽涅,一直在殿内坐立不安。
被派过去察看情况的隋恩,在两个时辰後,带回来了两个消息。
头一个消息是:萧成衍得以离开了建安,但韩介由于没找到他人,滞留在了城内。
最後一个消息则是最令羽涅吃惊的,那就是——王封袩死了,头被人挂在了菜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