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凶手是她害怕,害怕她们今後连相见的……
大名鼎鼎录尚书事的亲孙子丶当朝皇帝的亲侄儿,居然被人一刀砍了脑袋,头颅高高挂在了菜市口示衆。
消息一传开,建安城大街小巷顿时炸开了锅,百姓们暗地议论纷纷,皆说这是王氏一族平日作恶多端的报应。
说王昌一个儒学大家,纵容族中子弟横行霸道欺压良善,如今总算惹来了侠义之士,一刀下去,落得个身首分离的下场,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得知王封袩死讯後,不想惹人瞩目,羽涅乔装打扮,去了一趟菜市口。
她赶到的时候,正遇上御史台的人前来收尸。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算太多,王家三个儿子都到了场,身後跟着几个小辈,一个个哭得涕泪交加,悲恸不已。
望着被擡走的尸体,羽涅心中并没有涌起大仇得报的快意。王封袩终究不是死在她手上,这对她而言,是一桩憾事。
害死阿悔的三个畜生,转眼间死了两个。而下,只剩下三皇子赵元则还活着。
关于赵元则,她并不急着取其性命。
反正,他迟早会死在她手里,这一点,她笃定如泰山。
同样接到此消息的顾相执,第一时间赶到菜市口寻她。
接着,两人又一同回到泓峥馆。
一路上,羽涅未先与他讨论王封袩被谋杀之事,而是问起了韩介那边的动向,究竟是怎麽回事。
等她先进了殿内,顾相执才跟着进去,答道:“我的人赶到时,那位瞿娘子说,韩介见他主人迟迟不归,便不顾劝阻,独自出门寻找。”
“那他理应直接来我这儿,怎麽至今不见人影?”韩介知道萧成衍是来找她的,按理说,寻人第一处就该来她这里。
顾相执薄唇微啓,正要细说,她眸中忧色更浓,移动的步伐中充斥着不安:“他迟迟未至,会不会是行踪泄露,被申屠正的人察觉了?”
“这一点我已想到,并让梅年去探过。”他驱散着她的不安:“申屠□□邸内外平静如常,并无异动。依我看,韩介多半是在来此的路上,撞见了巡街搜捕他的官兵。兴许为求稳妥,他暂时寻了处地方隐匿起来。”
他安抚她道:“你且宽心,他一心要萧成衍,最终必定会找到你这里来。”
听他分析得井井有理,她紧蹙的秀眉才稍稍舒展,随即颔首,算是暂且。
顾相执见她情绪稍定,便想将思虑良久的话说出口。
王封袩暴毙,王昌老年丧孙,悲痛欲绝,此刻定然犹如一头被激怒豹子,势必会动用一切力量追查凶手,任何一丝可疑的牵连都可能招致灾祸。
以她现在的身份,她又跟王封袩有过节,眼下最保险的是要谨言慎行,对王家之事不流露出过多关注,这样才以免引火烧身,远离这滩浑水。
然而,未等他这番叮嘱说出口,寝殿外间的珠帘便被掀开,带起一阵急促的声响。他二人回过头去,只见刘婶走了进来。
她来得相当急,甚至连伞都未曾带上,肩头的衣衫被雨水淋湿了一小片,发梢潮湿。
“刘婶。”见她这般模样,羽涅立刻迎上前去,关切道:“外头雨还下着,您怎麽也不打把伞?瞧这衣裳都湿了,刘婶你才身体恢复没多久,当心又着了寒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用袖口替刘婶拭去颊边的水痕,动作熟稔亲昵。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顾相执看在眼里。
他知晓她的真实来处,知晓她们之间的关系。故而对眼前这充满温情的的一幕并不意外,只是默然伫立着。
这一刻,他想起过去那些年,她身边有这样的人照顾着,也算是幸运。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外头雨这会儿小了,我没淋着几滴。”刘婶嘴上这麽应着,目光却已转到了一旁的顾相执身上,原本要说的话在唇边打了个转,只化作一个温和的笑容:“没想到顾少监也在,不知大人可用过早饭了?”
“劳刘婶挂心,来之前,我已在府中用过早饭。”
“用过了等会儿也再一起用些,厨房今早蒸的鲜肉包子,味道可香。”刘婶嘴上热络寒暄着,心里那件沉甸甸的事始终悬着。
心想着,瞅着眼前的情况,是否要强自按捺下去。
不过那件事不能延迟,她只能悄悄给羽涅递了个眼色,随即又朝顾相执笑了笑:“那顾少监先坐着,我找萋萋说两句话。”话音落下,不等羽涅反应,她便拉着人走到一旁。
“刘婶,甚麽事这般神神秘秘?”羽涅困惑出声。
顾忌着顾相执在场,刘婶仍不敢明言,只凑近她耳边,将声音压得极低:“你师叔在前头屋里等着呢,说有紧要事同你商量,让你立刻过去一趟。”
听说是崔妙常寻她,羽涅心中的疑惑被解开:“师叔回来了?”她一直以为崔妙常在永兴寺留宿,不料想,人不知何时回来了。
她没有多想,说道:“原是师叔叫我,看你神色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出了大事。”
“行。”她说:“我这就去。”
应下刘婶後,她转向顾相执:“我去师叔那儿一趟,你先坐着,我让翠微奉茶来。”
“你且去忙,不必顾我。”
二人说罢,羽涅随着刘婶一道出了门,往前院而去。
目送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顾相执轻撩起朝服,安然落座。
窗外雨声淅沥,敲打着庭中的叶木青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