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蔻和姜离两人回去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的,基本上全都是陆蔻的衣服首饰。
陆蔻不敢弄回天阙楼,全都弄回宣平郡王府,司马显见状叹息,命令下人将她隔壁院子打通专门用来给她放衣服首饰。
细算下来,陆蔻十七岁之前算不上吃苦,她就没有不顺心的事。
嫁人是第一遭。
“我不相看,我不嫁!你们就是趁着阿酿闭关欺负我,我要回去!”陆蔻将未曾打开的卷轴直接扔在地上,怒视司马显。
司马显捡起卷轴,“他大方爽朗,性情肆意张扬却进退有礼,舅舅打听过他君子六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也与你适配,除了商人地位低些,未有不好。”
“他地位低,有宣平郡王府在也可任你使唤拿捏,有何不好?”
尾调低沉,明显不悦。他不悦,陆蔻也不悦。
她闭嘴不言,司马显一拳敲定相看的日子。
陆蔻本想跑,没想到她院子里里外外全是人。
“大娘子,请您不要为难奴婢们,若是您走了,王一定会责罚奴婢们的。”
陆蔻长相艳丽,上翘的眼尾婉转含情,此刻却冰冷含霜。
她站在院中,淡青色的衣裳素雅纯净,身旁是盛开的海棠花,淡粉色的花瓣被风送来,落在她的肩头,人比花娇,但娘子此刻深不见底的黑眸让人不敢窥看。
直到陆蔻回屋,下人才松了口气。
陆蔻平静的等到相看那日,陆蔻站在凉亭之中,四角的纱帐被风微微吹拂,她透过缝隙与他遥遥对视。
相貌不错,是个发愣的呆子。
他脸颊泛红,宣平郡王府上哄堂大笑,纷纷打趣他,他只顾着傻笑。
陆蔻更不愿意,任由司马显苦口婆心,绝不松口,一心回苗疆。
司马显扶额,“我劝不了你,应该让你老师来才对。”
陆蔻扭头不理,他连连叹气,独自离开。
司马谙在他走後探头看她,像个糯米团子一样软糯糯的喊她,“姐姐不开心吗?”
岂止不开心,陆蔻现在想动剑砍人,她拼命压下戾气,将人招呼进来。
“谙娘帮我个忙,姐姐写几份信,你帮我送出去。”
“好!”
陆蔻想的很好,闻珂轻功好,曹宁僞装好,十三娘最会为她找补,她再把姜昀弄过来,实在不行弄晕他们。
这麽多人她不信她逃不了这个婚。
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舅舅派来的人是师父。
她现在还打不过辛夷。
成亲前几日,她还想跑。顾清漪言辞直白,“我和你舅舅教了你这麽久,难道你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还是非要我说出来你才甘心。”
陆蔻站在院落之中,睫毛不停扇动,抿唇压下心中酸涩。
她知道,舅舅,舅母,老师……甚至宣平郡王府的下人们有太多前朝遗留下的人,身在今朝,心系昨日。
“我知道的。”
只是不想面对自己真的成为了棋盘上的棋子,走进局面是她的宿命,她生长于此的宿命,她一直都知道,她只是想再晚一点,再多享受和姜离他们一起的时光。
陆蔻转过身回屋,顾清漪张了张口,最後还是没说什麽。
远处的司马显亦然,陆蔻是他养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出色的孩子,他心中盘算系统的规则,忽略掉耳边系统不停的播发声。
这种声音在他得知陆蔻回来的那一刻从未停歇,而她也幸运地活过豆蔻年华,他原本没想将她留到如今,但一步步养大,纵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只要她安心嫁人,让这一步棋子走完,他会为她谋划好未来。
自此陆蔻一直待在屋中,她现在连十三娘都见不到。
她忽然想到去年赶秋节的十三娘,十二岁之後,她们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到苗疆。
赶秋节是寨子里重大的节日,她不喜欢凑这些热闹,安心的躺在姜离腿上吃葡萄,随便看十三娘。
十三娘一身苗服,头上的银冠影响不了她的行动,叮叮当当飞扬的银挂反而更让她像一只热烈的小鸟,武功在身,上刀梯而已。
她在梯顶倒挂,张开双臂,似乎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飞向高空。
彼时陆蔻只是欣赏,如今她自己被困在长安出不去了。
陆蔻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她面无表情给陆蔻梳头,她低头思绪一闪而过。
要是姜离在就好了。
一套流程下来,陆蔻坐在婚房,只觉得今日诡异。
他掀开盖头时,陆蔻才算彻底看清他的脸,长得不错,唯一优点。
他贴近她的脸,姿态近乎虔诚,耳珠像被朱砂舔过,红的彻底。
他怎麽这麽害羞,到底谁是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