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长安?”
“嗯,不过凭借你现在的模样,你赢不了的。皇宫里的人已经放弃了,你何必苦苦挣扎。”
随知许攥紧手心,嘴角扯勉强的笑,“多谢你告诉我。”
闻珂见她不再说话,也不再张口,她耸了耸肩,为什麽帮助随知许,她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眼缘吧,又或许是她脑子一抽真的相信了曹宁的积德行善,明明她自个积德一辈子,到死都没找到家。
“你好好想想吧。”
随知许在想朝阳的选择,幼时相识,她不相信以朝阳的傲气真的会放弃,那便只有一个,蛰伏。
想到此处,随知许平静下来,深夜戏玉绍回来时,她主动牵住他的手,道,“我想回家了。”
戏玉绍清楚地看见她眼角的泪,印象中她好似永远是那种高阁之上的神女,纯洁,美好。
拥有天下所有美好的一切。
如今潸然落泪,别有一番风味他轻轻为她擦拭眼泪,柔声道,“明天我们就能回家了。”
戏玉绍没有食言,此日她便坐上了回长安的马车。
一路上她看见街角孩童的嬉戏,摊子的叫卖,路边夫妻的你言我语……长安的纷争影响不了半分民间的欢闹,庙堂之高,平民百姓需要的从来只有安稳的生活。
“他们是不是看起来很幸福?”
随知许怔怔地看着车窗外,无视戏玉绍放在她肩头的手,幸福吗?
或许吧。
天下从来如此,几家欢喜几家愁,她荆州的百姓没有幸福,只有水深火热的地狱。
临近长安,随知许越发沉闷,戏玉绍以为她近乡情怯,问她需不需要闻珂来陪她。
“不需要。”
随知许坐在客栈的房间里阖眼养神,方才楼下的一切放下有了混乱的感觉,谨小慎微不敢开门迎客的客栈老板,官道上从长安慌乱逃脱的百姓,一切的一切都与外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戏玉绍能这麽痛快地回来,司马显必是大权在握,结合闻珂的话,司马显如今称帝了吧。
他怎麽能够因为戏玉绍容忍一直打压他们的阿耶阿娘。
随知许攥紧手中的药粉,这些日子她趁戏玉绍外出,费劲心思哄骗闻珂替她灭了熏香里的迷药,自己从中拿了一些。
她能不能跑,就看它了。
夜晚戏玉绍进屋时,她坐在窗户边,她随意到了杯水,戏玉绍没有接过这一杯,反而重新拿了一个倒水,喝下的那一刻戏玉绍察觉到不对,可药效强劲,没等他喊出声,他已经晕倒在桌子上。
随知许拍了拍手,神色淡漠,药被她抹在杯子上面,不管他选哪一个都会中招的。
这些日子戏玉绍没有再给她下药,可她的身子依旧孱弱,如今她的状况不过刚好能够行走,却也是一步三咳。
随知许眼底划过暗色,此仇不报非君子。
现在当务之急是从这里跑出去,她记得客栈後面是树林,足够隐蔽。
随知许早早将床上摇铃上的绳索取下,她打开窗户,观察四周无人後抛下绳索。
落地的那一刻,随知许脚下发软,歪倒在地上。
“嘶——”
随知许低呼,摊开手掌锋利的石块划破掌心留下道道血痕,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她现在顾不上这些,她随手拿起披帛缠绕在手上,跌跌撞撞起来快速远离这里。
迷药的威力她见识过,可就怕有人突然找戏玉绍,她需要快一点,再快一点,真到了长安,戏玉绍一定会再次把她困在屋子里。
谁要和他成婚。
随知许跌跌撞撞跑进森林,城外客栈旁边应该是武安侯府程家的庄子。
她刚刚踏进程家范围之内,便看见门前无数巡逻的人,她侧身躲在茂密的灌丛中。
一层层的黑衣护卫围绕在庄子附近,戒备森严。这一片的庄子皆是富贵人家,寒冬腊月来庄子跑马狩猎不在少数,司马显居然直接派人监视他们。
他的人手控制长安城还不够,城外居然还有这麽多。他到底和朝中哪位大臣相互勾结,里应外合。
随知许转身悄悄离开,她不能去,此时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可如今的情景,她该如何进入长安城?
前两日长安下了一场大雪,天地苍茫,她孱弱的身子行走在白皑皑的林间,孤独而寂寥,簌簌的寒风刮在随知许的脸上,如同刀刮一般火辣辣地刺痛。
随知许扶住粗壮的树干,寒风呛进嗓子里,剧烈瘙痒,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
“还不快找!她一定就在这附近!”
随知许眼眸睁大,怎麽这麽快?她四处张望,不远处马车驶来,她拼命跑向马车,走近才发现是年关时节回来的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