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商队标志在空中飘扬,她不由眉头紧皱,手在袖中握紧匕首,居然是云来楼的东家范令璋的商队。她此前从未与他有过交集。
没办法了,随知许体内运转内力,不顾其他人的阻拦爬上马车,将匕首搁置在车内范令璋的脖颈处。
“娘子这是作何?你我无冤无仇,怎麽第一次见面就动刀子?”
范令璋笑容满面,丝毫不见被挟持的慌张,随知许手中的匕首逼近他的脖子,“少废话!把外面的人引开,否则我就杀了你!”
“这……是自然。”范令璋眼睛眯起来,好看的眼睛越发衬得他风流倜傥。
随知许眉头颦蹙,只见他挑起车帘吩咐下人,待人走後,他颇为贴心地问,“你要不要再下面的空格里躲一下,随小娘子。”
随知许看了他几眼,“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小心你的小命。”
“自然。”
随知许低身躲在下面,戏玉绍果真来查,他掀开帘子,范令璋的声音在下一步响起。
“戏郎君连我的马车也要查吗?真叫人伤心。”
“原来是范东家。听说范东家在书画方面颇有见解,与王关系和睦,前些日子还做成了一单大生意。若不是王没有年龄适合的女郎,搞不好范东家还能成为司马家的东床快婿。”
范令璋朗声大笑,“在下可高攀不起,在下只是个商人,做些小生意而已。没有多大的远见,比不上戏郎君能料想到宣平郡王一朝入住大明宫。”
戏玉绍随着笑了两声,才悠悠问起范令璋有没有见过其他的人。
“什麽人?戏郎君若是需要帮忙,某很乐意伸出援手。”
戏玉绍见他不似作僞,顾念着范令璋和司马显的关系,只好讪讪停手。
“抱歉,是某打扰了。”
范令璋没有生气,他摆摆手,“这有什麽?戏郎君有事一定要说话,长安城中某还是认识一些的。”
戏玉绍嘴角扯了扯,没有回答,嘴角噙着笑下了马车。
待人走後,范令璋敲了敲隔板,将人拉了出来。
随知许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该死的戏玉绍不知道从哪里弄的稀奇古怪的迷药,一旦她动用内力,便会成为现在这个模样。
范令璋下意识扶住她,将她安置在座位上。
“抱歉。”
随知许手中紧紧握着匕首,范令璋看着她柔弱不堪,没想到力气不小,抽不开便不抽了,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你放心,我不会半路丢下你的。”
随知许眼神迷离,身子依旧戒备,范令璋知道她不会相信,笑了一下,笑容肆意张扬。
“不相信就不相信吧。”范令璋掀开帘子,随知许以为他要暴露自己,手上的匕首一瞬间朝他而去。
范令璋身子敏捷,躲了过去。他语气有些无奈,“我没有想要抛下你的意思,只是让他们赶紧赶车。”
随知许倒在范令璋的身上,范令璋举起手,耳尖泛红,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敢落在随知许的身上。
范令璋顺利地把随知许带回长安,进了范家,他派侍女将随知许搀扶下去。
“娘子现在我家中住下,我会派人通知濮阳郎君,实不相瞒,在下虽然只是一个商人却颇为敬佩随家主和丞相大人,在下还是希望朝堂稳定。”
随知许头昏脑胀,整个人要炸了,她根本听不清范令璋说什麽,她觉得自己要死翘翘了。
下一秒她直直晕了过去。
“阿娘!阿娘!”
梦境如同潮海起起伏伏,梦中她看见一个人的眼,冷漠的眼神如同冰冷的海水将她淹没,她沉溺在海中呼喊没有回声,她只能任由海水将她淹没,遮住呼吸的最後一秒,她突然意识到那是谁的眼,是姜离的眼。
冷漠,甚至是淡薄的沉默,好似含着隐隐约约的厌恶。
她的心好痛,明明她和姜离从不相识。
可她不会明白,甚至说她在明白之前已经沉溺在海底,难以自拔。
“阿灵,阿灵,你醒醒。”
随知许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灿烂的阳光蛰进她的眼,她下意识闭眼。
“阿灵,你醒了!”
她有些恍惚,不确定道,“师兄?”
随知许慢慢立起身子,看向面前的濮阳恺,“你怎麽来了?”
濮阳恺交代了自己的经过,他刚刚入仕,司马显没太注意他。
而随赫和丛澜被压入大牢,试图劝降。
司马显把握朝政,长安权贵顺从者放过,反抗者杀之。
他表面装做顺从司马家,背地里一直在给前往金陵的圣上和公主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