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刚从苗疆回来时,会的居然只有苗语。
顾清漪安排的课程简直要死,多如繁星,难上加难,她真的没那麽聪明,理解不了,一点都理解不了什麽道不道的,为什麽上奏的话要委婉一圈才说,为什麽借物抒情,为什麽他们踏个青,弹个琴有那麽多的感情,感情也就算了,怎麽就扯上家国大事儿了?
怎麽就扯上人生不公了?
当司马谙知道她的课程来源于陆蔻时,气冲冲跑到陆蔻的院子。
那是她在陆蔻回来後第一次见她,惊为天人。
司马谙刚学了这个成语,无比深刻地感受到什麽叫惊为天人。
“姐姐……”
一句话,既是当年司马谙第一次见陆蔻说的话,也是如今她对“戏玉珍”说的话。
司马谙对面的娘子一袭红衣,裙摆绣着大片大片的山茶花,栩栩如生,仿佛春日的山茶花落在娘子的衣裙上,似乎一簇燃烧的火置身于寒冬腊月,化不开她周遭的清与冷。
眼尾微微上挑,本该带些媚色,此刻却凝着寒潭般的静。她的眉眼也是淡的,鲜艳如红衣,在她身上也成了清冷的一部分,太艳了反而太冷了。
屋内只剩下她们,司马谙和戏玉珍,不,应该说是随知许。
“我还能叫你姐姐吗?”
司马谙望进她的眼,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当年的事像是一朵烟花一样忽然炸开,所有的事情在短短两个月之前发生,又猛然结束。
一场烟火带走了她的姐姐,她想去问母妃发生了什麽,却被母妃禁止出府,连去看姐姐一面都不行。
再次听见陆蔻的消息,已然去世了。
“我当年从老师口中得知十三娘也没了,似乎是为了保护表姑母,她是被表姑母害死的吗?应该是的,否则你不会杀她。”
司马谙勉强扯出一个笑,不伦不类。
“谙娘,这些事都和你没有关系。”
司马谙什麽都不知道,她被所有人蒙在鼓里。
保持了她的天真,嚣张,娇纵。
随知许略带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脸,“谙娘,我依旧是你的姐姐,我会保护好你。”
不管在哪里。
“姐姐,你以後还会走吗?”
“不会的。”
风吹过窗外层云的山茶枝叶,簌簌作响,枝叶拂过窗纸传来沙沙的摩擦音。
屋内的司马谙攥紧随知许胸前的衣襟,趴在她肩膀上哭,“呜呜,我讨厌你,你为什麽不来看我?为什麽就我留一个人在这里,我根本就达不到父王的期待嘛,你为什麽要走?我讨厌你。”
“你不要范令璋也就算了,你为什麽不要我!”
“尽说胡话,我怎麽可能不要你,当年事出紧急在苗疆养病,後面出了些事,这才这麽长时间没有回来。”
司马谙擡起头,眼睛红红的,随知许刮了刮她的鼻子,“瞧瞧你,肿的和兔子一样。”
“我没有。”
司马谙哭够了趴在随知许怀里,扯她的头发,她无奈地笑了笑,没有阻止,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以前从苗疆回来时,司马谙小小的只有六岁,怯生生喊她姐姐。
读书困了躲在她的衣服里,好像她看不见顾清漪,顾清漪就不会看见她上课睡觉。
掩耳盗铃,可爱的紧。
平日里也总跟在她身後,一晃眼,她现在就要十八岁了。
随知许抱紧她,可惜,她们之间旧情难回,当所有的一切揭开时,她再也做不成司马谙的姐姐。
一响贪欢,最後的温情是她的一场骗局。
“姐姐为什麽用戏玉珍的身份呢?”
随知许回过神,“嗯?你想知道啊?”
“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