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牛大娘一看不像那样子,一把拉着祝微明道:“微明,先和大娘家去,这事你不用管,他是杨六家亲戚,有你大伯和杨六去说理。哪能自己家房子还住不得了,走哪儿咱们都占着理。”
祝微明再瞧了瞧那家唱念坐打的一家人,叹了口气,走哪儿都能遇上这种人,他并不坏,也给人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们不跟你讲道理,也不会坐下来慢慢分析问题丶解决问题。他们会撒泼丶耍赖,费尽小心机占便宜,但你不能把他们怎麽样,谁遇到他们都会被沾染上一身灰土。
祝微明拍了拍牛大娘的胳膊,然後清了清嗓子道:“这位陈大哥,其实我这次回来,也不是想要回这房子,我们以後也不打算回来住,但是,你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跟你婆娘一副抵触的态度,这有点不对吧?”
那地上坐着蹬着腿哭天抹泪的妇人,一听到祝微明这麽说,觉得事有转机,立马收了声,支楞起耳朵听着。
嚎哭了半天,那对三角眼里一滴泪都没掉下来,祝微明话里的重点她倒是抓住了,警惕地问道:
“那你想要什麽?我家可穷得紧,三个娃今中午的饭还没着落。”
祝微明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贫穷的日子过久了,把一个女人过到这般狡诈刻薄的样子,还是本性不良善,才把日子过成这个穷酸样。
那汉子一听他婆娘这麽说,仍旧没起身,蹲在窗台下,仰起头由下往上望着祝微明,虚眯着眼,忽忽疑疑地问:
“你不会和咱们要钱吧?这房子这麽破旧,也卖不了几个钱。”
“你这说的叫什麽话?你管人新的破的?破家值万贯,人房子里的家具可是全套的,咱们村里人都能作证,你搬进来自己置办什麽了?还不都用着微明家全套家具吗?”
牛大伯先气得瞪起眼来,牛大娘也开口道:“陈金锁,你们夫妻外乡来的,咱们也知道你们落脚不容易,说实话,要不是杨六把你安置在这里,咱们谁认识你们俩口子?但做人要凭良心,不能一开口就伤人。”
那婆娘看她汉子又不吱声了,气得一骨碌爬起来,冲到她汉子跟前,狠狠地拧了一把,又踢了一脚,恶声恶气开口骂道:
“你个死癞痢头,你倒是说句话,跟着你老娘受不完的委屈,吃不完的苦,呸,你个窝囊废,八扁担砸不出个屁的没用东西。”
那汉子左躲右闪,一下子胳膊肘撞墙上,疼得抱住胳膊,转过身给了他婆娘一个熊厚的背,凭她连踹带踢去了。
也就在此时,屋里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子,提溜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也跌跌撞撞走出来。
祝微明一看这家,三个孩子,穿得破破烂烂,棉袄都不合身,还露着里面泛黑的旧棉花团,显见得这婆娘也不是个勤快人,包括那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按说那麽大了,完全能帮两个弟弟补一补衣服。
可见这一家人不光刁,还懒。算了,和他们多说几句话都得心绞痛。祝微明摇了摇头对牛大娘说:
“算了,牛大伯,牛大娘,犯不着和这麽一家人家叫真,让他们住着吧,可怜那几个孩子。”
说着,带头走出院门。从此,这几间房子也跟他无关了,其实,他还真对牛家村没生出多少感情来,倒不如一砖一瓦和几个小妖一起建起来的千妖食肆更让他留恋。
跟牛大伯牛大娘进了牛家,祝微明这才拿出许多自家做的糕点和药膏药丸子。
牛家几个小子姑娘,看祝微明变戏法似的,一刹那工夫,就从身上拉扯出这许多见都没见过的好吃东西,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牛宝围着祝微明转了两圈,伸手想去撩起祝微明的衣服,看看里面究竟是怎麽藏下这许多东西的。牛角和牛蛋“嗷呜”一声,直接冲上去,一人左右手各拿起一块点心,飞快往嘴里塞去。
牛大娘气得过去,冲着俩个小儿子的後脖子一人给了一把掌,不好意思道:
“你两个饿死鬼投胎了?两个月没见微明哥哥,也不懂得问个好?看到好吃的,命都不要了是吧?”
牛奶奶拐杖点着地不高兴地道:“要死哟,你做啥子打我孙子,小孩儿哪有看到好吃的不眼热的,你做啥子打我孙子?”
牛大伯嘿嘿嘿笑着道:“微明,看来你这些日子在外面过得不赖,这是哪里买来的?你这不乱花钱麽?这得老多钱不?”
祝微明笑看着孩子们抢着吃糕点,牛家孩子多,养活这麽多孩子不容易,平时别说这些糕点,就是买块糖瓜儿,都像过年似的,难怪孩子们见了这麽稀罕的糕点都跟小狼崽子一样。
牛大娘自己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不好意思道:“微明长成大小夥了,瞧瞧我们牛宝,还是个愣头青孩子样。”
牛宝手里捏着一块贵妃饼,一口塞到嘴里,过来拍着祝微明的胳膊道:“微明,哥带你……去耍子,知道不,李根苗……订亲了。”
他边说边嚼点心,渣子喷得到处都是。祝微明嫌弃地躲开一点:“你就不能咽下去再说话?啥?李根苗订亲了?”
他眼球差点脱眶而出,李根苗也就不到十四岁,先订了亲。我勒个豆,祝微明有点想笑,自己才穿收裆裤几年,就要成亲了,简直不可思议。
“走,去看看他去。”祝微明来了兴致,也顾不上跟牛家大人寒喧了,拉了牛宝就走。
“等等,等等,让我再吃点儿,回来就没了……”
牛宝要去桌子上再抢块糕点,祝微明一把拉住他,对他使了个眼色。牛宝自小和他玩到大,一看就明白啥意思,故意大声说:
“算了,当哥哥的,让让你们这群小萝卜头。”说着跟祝微明一块走出家门。
後面传来牛大娘的嘱咐声:“微明,中午一定家来,大娘给你做好吃的,烙油饼吃。”
两个少年答应一声已经走远了。牛宝这才有工夫打量祝微前道:“微明,你这是去哪里发财了,看你穿得也不一样了,吃的肯定挺好,长了长麽高一截。”
牛宝边说边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两寸高的距离。祝微明嘿嘿笑道:“不瞒你说,我们在京城落脚了,带着几个人靠做糕点立住了脚,过得还不错,给你家拿的,都是我们千妖食肆做的糕点,怎麽样?好吃吧?我这里还有,来,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