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相府后门时,春桃抱着红绸掀帘的手还在抖。
我望着她顶翘起的碎,想起昨日她蹲在灶房听我讲计划时,也是这样眼睛亮地攥着抹布:“小姐要学戏文里的‘鬼戏’?”
“不是鬼戏。”我接过红绸,指尖摩挲着那抹灼人的艳,“是要让周采薇自己撕开崔氏的画皮。”
春桃的任务很简单——去茶摊说嘴。
她往茶盏里一坐,红绸往膝头一搭,便成了相府嫡女身边最会嚼舌根的大丫鬟:“我家小姐这两日总说夜里梦见白衣服的女人,站在床前掉血泪,嘴里念叨什么‘崔氏饮毒不亡’”
我站在绣楼窗后,看她扭着腰肢往茶客堆里钻,茶博士的铜壶刚“吱”地冒热气,她的话便跟着茶香飘了出去。
第二日未时三刻,周采薇的青缎马车就拐进了清虚观的山径。
我蹲在观外的老槐树上,看着她扶着小宫女的手下车,鬓边那支珍珠步摇晃得人心慌——和崔氏送我的那套“雪魄胭脂”匣子上的纹饰,分毫不差。
“小姐,玉真子师父说佛堂地砖换好了。”春桃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她仰着头,间别了朵野菊,“空心共鸣石,您说的能存声的石头,铺得严丝合缝。”
我翻身跳下来,靴底蹭过树皮的碎屑。
玉簪在袖中烫,那是系统在提醒我:【回音锚点已植入墙缝,绿芜记忆提取完成。】
子时的佛堂像口黑棺。
我贴着窗纸的缝隙望进去,周采薇正跪在蒲团上,手里的香灰簌簌落进铜炉。
烛火被风卷得东倒西歪,照得她脸上忽明忽暗,连耳后那道指甲印都看得清楚——是前日她替崔氏往沈清瑶妆匣塞“雪魄”时,被我撞破后抓的。
“惠妃娘娘”她突然开口,声音抖得像筛糠,“我、我给您烧些纸钱”
我摸出玉簪抵在窗棂上,心器之力顺着木纹渗进墙里。
系统提示在眼前炸开:【三日溯语启动,绿芜记忆播放中——】
“崔氏饮毒不亡,反诬于我”
女声从地砖下涌出来,周采薇的香“啪嗒”掉在地上。
她猛地回头,髻散了半缕,眼睛瞪得像要裂开来:“谁?谁在说话?”
“我死不甘心”
声音这回从梁上落下来,混着烛芯爆响的“噼啪”。
她踉跄着站起来,撞翻了供桌,供果骨碌碌滚到我脚边。
“若有来世,定叫她亲女夜夜梦魇,血泪自吞”
最后一句是贴着她耳朵响的。
周采薇突然尖叫,指甲抠进墙面,泥灰扑簌簌落了她满头:“不是我!不是我害的!是崔夫人说说这是宫里的规矩”
我推门进去时,她正用额头撞门,门框被撞得“咚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