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冰棱坠地的脆响还在耳边,阿砚已捧着狐裘站在廊下:小姐,马车备好了。我拢了拢袖口,玉簪在腕间轻轻烫——系统倒计时只剩两日,东华门那间塌房里的秘密,该见光了。
马车轮子碾过未化的积雪,咯吱声里混着阿砚的絮叨:昨儿个门房说那塌房原是崔家旧产,自打崔氏倒台就封了。我掀开车帘望了眼,东华门的红墙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墙根下两个守卫缩着脖子搓手,见我们马车停稳,立刻直起腰:沈相嫡女?
有太后手谕?
劳烦。我递上陈阿婆连夜写的笺纸。
守卫借着火折子照了照,手一抖:您请进。
塌房的木门结着冰碴,推开时出刺耳的吱呀声。
霉味混着潮土气扑面而来,我掩了掩口鼻,目光扫过满地碎砖——梁上那道半人高的夹层,正落着细雪。
小姐!柳含烟突然拽我袖子,她的指尖沾着灰,指向房梁,那道裂缝里
吴老七扶着墙踉跄上前,老花镜滑到鼻尖:我来我来!他搬来条断腿的木凳,踩上去时凳脚地裂开道缝,惊得他倒抽口冷气。
可等他从夹层里抽出第一匹裹着油布的锦缎,整个人突然僵住——油布滑落的瞬间,金线绣的并蒂莲在霉灰里泛着幽光,正是护心衾的纹样。
第二匹吴老七的手开始抖,第三卷贡丝。他突然把锦缎往我怀里塞,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还有这个!半本焦黑的账册残页飘落在地,他蹲下去捡,指节压得白,这字迹是尚衣局副掌事周氏的!
她每月初七来取货,标记代号
小姐你看!柳含烟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墙角的灰烬里,几缕金线在晨光下若隐若现。
她蹲下身,用帕子轻轻拂开浮灰,半枚凤爪印渐渐显形——那是凤凰涅盘图的边角,烧得只剩金红相间的鳞羽。
她们不仅偷布,还在毁证。我蹲下去,指尖触到那片焦灰,凉意透过帕子渗进骨头。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检测到绣品残痕,是否启动绣言留证·回溯?】
启动。我摸出腰间的心器——那是块羊脂玉牌,刻着缠枝莲纹。
当玉牌抵住焦灰的刹那,空气里泛起涟漪,模糊的影像像被风吹开的纱帘:
深夜的库房,烛火摇曳。
周氏穿着青绸宫装,正指挥两个内侍搬锦缎上车。
其中一个压低声音:贵妃娘娘说了,只要压住消息,等新绣监上任,这事就翻篇。另一个嗤笑:反正死的都是贱婢,谁替她们说话?
影像地碎裂。
我攥紧心器,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现在,有人说了。
吴老七突然跪了下去,额头抵着满地碎砖:那些绣娘她们织护心衾时,我去送过茶。
有个小丫头才十六,说等领了月钱要给娘抓药他的声音哽咽起来,原来她们的命,都被烧成灰填了别人的钱袋子。
柳含烟蹲下去扶他,眼角泛红:吴伯,您帮我们把账册拼全,那些丫头就能闭眼了。
我站起身,袖中玉簪突然烫——系统倒计时还剩一日。阿砚,我转向跟进来的丫鬟,去请陈阿婆。
陈阿婆是在未时到的。
她拄着枣木拐杖,鞋底沾着宫道的雪,一进门就抽了抽鼻子:好重的霉味。她扫过梁上的锦缎,目光突然凝在那半枚凤爪灰印上,喉结动了动:这是惠妃娘娘当年最爱的纹样她宫里的屏风,就绣着凤凰涅盘。
太后昨夜梦到惠妃了。我盯着她的眼睛,我的凤凰不该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