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的软尺在裙裾上轻轻掠过,出细碎的摩擦声。
郁玖鸢垂眸看着镜中那抹流动的香槟色,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腰间收紧的线条。
这里的弧度被改得更贴合身体,走动时会随着步伐漾开细微的褶皱,像被风拂过的湖面。
“郁小姐的腰线堪称完美。”老裁缝由衷赞叹,手里的粉笔在裙摆内侧做着标记。
“收这半寸后,既不会影响行动,又能把腰臀比衬得恰到好处,签约时站在谢社长身边,绝对是全场焦点。”
提到谢哲成的名字时,空气似乎凝滞了半秒。
郁玖鸢没回头,却能从镜子里清晰地看到容笙寒的表情。
他依旧站在试衣间门口,半边身子浸在阴影里,脸上那层温和的笑意没散,可落在她背上的目光,却像覆了层薄冰,凉丝丝地渗进皮肤里。
“是吗?”郁玖鸢转向镜子,对着自己眨了眨眼,语气天真得像在讨论天气。
“那太好了,毕竟是和苏家的签约仪式,总不能给圣樱丢面子。谢社长那么注重仪态,我这个学生会会长总不能太潦草。”
她特意加重“谢社长”三个字,眼角的余光瞥见容笙寒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骨节泛白。
很好。
就该这样。
越是平静的水面,底下的暗流才越汹涌。
她就是要亲手搅动这潭水,看清楚这些被她圈养的宠物,究竟能为她疯狂到什么地步。
“容副会长觉得呢?”郁玖鸢转过身,目光直直地撞进他眼底,笑容纯良得像株无害的铃兰。
“会不会太张扬了?毕竟苏家和林家关系好,林干事虽然先走了,回头要是看到照片,说不定会觉得我这个会长不够稳重。”
她故意提起林燕然,像在平静的醋意里又投进一颗石子。
容笙寒果然笑了笑,走上前时,脚步轻得像猫。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弯腰,指尖挑起裙摆的一角,动作优雅,眼神却带着点玩味的审视:“面料用的是意大利产的幻彩真丝?在不同光线下会变色。”
“嗯,”郁玖鸢点头,任由他的指尖在裙摆上滑动。
“设计师说,暖光下是香槟金,冷光下会偏粉调。签约会场的灯光应该是暖白为主,刚好能和谢社长的深灰色西装搭起来。”
又提谢哲成。
容笙寒挑了下眉,指尖突然用力,攥住了那截真丝面料。
柔软的布料在他掌心皱起,像朵被揉皱的花。
“鸢鸢,”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奇异的磁性,“你今天很喜欢提谢哲成。”
不是疑问,是陈述。
郁玖鸢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还往他身边凑了凑,几乎要贴在他胸口:“因为在说签约的事呀。他是社团代表,我是学生会会长,总得协调着来。”
她仰起脸,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语气无辜得像个孩子,“你刚回来,可能不知道展会的细节,谢社长为了这次合作,前前后后忙了快一个月呢。”
她刻意强调谢哲成的付出,像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又拉了拉弓弦。
容笙寒低头看着她。
女孩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看起来满心满眼都是他。
可只有他知道,这双眼睛有多会骗人,前一秒能对你笑得春暖花开,后一秒就能用最无辜的表情,把你的心剜出来踩在脚下。
他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