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针坠地的脆响,如同丧钟最后的余韵,在死寂的偏殿内回荡。陈院判的倒下,抽空了所有残存的希望。宫人们面如死灰,孙忠瘫软在地,浑浊的老眼彻底失去了光彩。殿内烛火无风自动,光影在昭昭惨白静止的脸上明灭跳跃,仿佛在为这陨落的星辰送行。
血髓余烬,心火重燃
时间在绝望中凝滞。不知过了多久,是一息?还是一瞬?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滴水声,突兀地打破了死寂。
声音来自…软榻!
一名跪在榻边、正用素帕颤抖着擦拭昭昭唇边污血的小宫女,动作猛地僵住!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那刚刚擦拭过的地方,一滴极其粘稠、色泽暗沉如凝固的墨汁、却又隐隐泛着一丝奇异暗红光泽的…血珠,正缓缓从昭昭的唇角渗出,无声地滴落在她手中的素帕上!
不是乌黑,不是幽蓝,而是…暗红如髓?!
紧接着!
“咚!”
一声极其微弱、却如同闷雷般砸在每个人心上的搏动声,从昭昭沉寂的胸口传出!
“咚咚!”
又是一下!比之前更清晰有力!
如同被冰封的火山在死寂的地壳下重新积蓄力量,那微弱却无比顽强的搏动,一声接一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力!从缓慢的试探,逐渐变成沉稳的、不容置疑的生命鼓点!
“啊!”小宫女吓得失手扔掉了染血的帕子!
“郡主!郡主的心跳!!”另一名太医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扑到榻边,手指死死按在昭昭颈侧!那脉搏…虽然依旧微弱,却如同冲破冻土的春芽,带着一种新生的、不可思议的坚韧,重新搏动起来!
“快!金针!护住心脉!”刚刚被掐醒、还头晕目眩的陈院判,看到这一幕,如同回光返照般从地上弹起,嘶哑着嗓子狂吼!枯瘦的手指抓起新的金针,不顾一切地再次刺向昭昭周身大穴!
奇迹!不!是那“血髓引”的药力!那逆夺造化的霸道药性,在摧毁了旧的生机后,竟在剧毒的废墟之上,硬生生点燃了新的、更坚韧的生命之火!以身为炉,炼毒化生!生母“玉儿”当年在风雪中的低语,竟在此刻…应验了!
狼吻余烟,铁山垂危
八百里加急!染血的军报如同泣血的乌鸦,撞入刚刚被一丝生机点燃的慈宁宫!
“禀…禀郡主!林统领…林统领他…”信使是从野狼谷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狼卫,浑身是伤,声音因剧毒侵蚀和极度的悲痛而嘶哑变形,“狼吻烽燧地下…毒烟陷阱…萧烬引爆‘黑火雷’…同归于尽…兄弟们…全折在里面了!统领…统领最后关头推开我们…他…他吸入了大量毒烟…昏迷不醒…身中…身中数种剧毒!军医…军医束手无策…怕是…怕是撑不过…明日…”
信使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浇上冰水!林铁山…也倒了?!身中数毒,命悬一线!
昭昭躺在榻上,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巨大的悲痛和体内新生的力量激烈冲突,让她刚刚平稳的脉象再次紊乱!一口暗红色的血沫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右臂肩头那原本沉寂的冰寒与麻痹感,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再次隐隐作痛,但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她能感觉到!感觉到体内那些盘踞的剧毒,在“血髓引”重塑的经络中,不再是无序的肆虐,而是被一种新生的、带着灼热气息的力量强行约束、牵引着!虽然依旧凶险万分,却…有了一丝被掌控的可能?
“带…带他…回来…”昭昭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耗尽她残存的气力,“不惜…一切…代价!”
狼匣西遁,青狼衔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