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们拼装重组聚集变大,到了最後,由它们汇聚成的庞然大物脸上露出了慈爱到近乎诡异的的母性微笑。
黑死牟歪了歪头,他不太理解鹤衔灯干了什麽,不过看样子也知道应该不是什麽好东西就是了。
“总之……”他腾空而起,“先把它砍碎吧……”
黑死牟举起了刀,流畅的动作里突然掺入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他微微一愣,发现自己又被奇怪的东西给缠上了。
这次不是藤蔓了,取而代之的是码成一条一条的红绳子,它们深深地勒进鬼的皮肤里,力度大的好像想碾碎黑死牟的骨头。
红绳可比藤蔓有心机的多,这群贪心的小家夥哪里都绑,哪里都缠,手也好,脚也好,甚至脖子上都捆上了一圈,恨不得把黑死牟捆成一个球。
就在黑死牟僵立在半空中的那一刹那,巨大的藤蔓组成物笑得更灿烂了。
它伸手,合掌,向下一劈,空气中爆开了一团巨大的气浪。
“……血鬼术·鬼母桑。”
鹤衔灯慢悠悠的补上了结束语,只可惜他的声音被巨大的爆炸声给淹没了,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听得清这句告别般的话。
爆炸还在继续,只不过声音小了些,不死川实弥揉了揉耳朵,一巴掌盖在了鬼单薄的肩膀上:“那个绳子是你刚才撕碎了扔在地上的吗,你早就想到了?”
“没有!”估计是因为担心他听不见,也可能是自己单纯想吼,鹤衔灯回答的声音又大又炸,“我是真生气了才把它们扯碎的!”
他刚要继续吵架,舌头突然绞在了一起,堵在嘴里逼得下面堆满的气吐不出来又吞不下去,卡在喉咙眼上硬是逼出了一声闷咳,还有一团从鼻子里爆出来的血。
这团血顺着脸颊滴下来,还没落到地上的就被转过来的月光给蒸发了个干净,只给鹤衔灯留下了一个小的可怜的红色气泡。
我好像,不该嘲笑黑死牟说话反应慢的。
这是鹤衔灯在血流出来的时候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这道攻击来的太快也太急,鹤衔灯只推开了鬼杀队的衆人,轮到自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泡泡在鬼的面前晃了晃,“哔啵”一下,碎了个干净。
他没有摔出去,也没有狼狈的在地上滚好几个圈,黑死牟就像忽然良心发现留了情一样给了鹤衔灯一点点面子,没让他嘭咚一下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起不来。
我倒宁愿摔在地上。鹤衔灯挺直了自己发疼的腰想,这样他走过来的时候我还能抱住他的腿来个碰瓷。
不远处,成功挣脱束缚的黑死牟收回了拔刀的手,他冷眼看着鬼和被鬼推出去的人,鞋子踩在地上什麽声也没有发出。
芒草地被摧毁了一大半,毛绒绒中带着尖刺的草叶折弯了腰,窸窸窣窣地把脑袋伏在地上,这些叶子还算好,至少留了个全尸,风吹过来的时候便发出了一声接一声的呜咽,像在控诉着什麽。
小桑也跟着倒伏在地,它的腰上多了一条整齐的裂缝,细小的藤在少女的腰肢上起起落落,但就是勾不上缝不住,只留了一地碎片和一双含笑的眼眸。
鹤衔灯支棱起自己的脑袋,他有些踉跄,左左右右的晃悠了好久才把脚安排到应该呆的地方。
他的衣服脏了不少也缺了不少,尤其是右手袖子的部分,一整条都卷着针眼线口掉了下来,它掉了就算了,还故意在衣服的领口上涂上了大片大片的讨厌的赤色,硬是把白色的鬼抹成了红色的鬼。
鹤衔灯倒是不太在意这个,毕竟他是鬼,断手断脚虽然对他而言不算家常便饭,但也可以说是经常发生。
“幸好我在极乐教的时候就体验过一次了……”鹤衔灯安慰自己,“嘿,我还是可以好好的掌握平衡嘛。”
其实除了手,他腰的下面也被切下来不少的肉,比较幸运的是那些肉没有被齐齐斩断,而是还连着筋,用手一扶一摸就能把它们重新贴回该待的位置继续生长。
“你这家夥……”就在鹤衔灯想把自己的手给重长出来的时候,黑死牟已经挪到了他的跟前,高高在上的上弦鬼俯视着背叛者,瞳孔中央的数字一模糊了片刻,“倒是比以前……能耐了不少……”
“啊哈哈……是吗……”
鹤衔灯只能回给黑死牟几个干巴巴的笑。
情况真的不妙,我的手……鹤衔灯在心里顿了顿,好像暂时长不出来了诶。
不管白色的鬼怎麽努力,缺口依然是那个缺口,它空荡荡的在肩膀上敞开,慷慨的向人露出里头断了半截的骨头和勉强愈合的大小血管,好像在展示什麽礼物一样。
一想到这,鹤衔灯的唾液腺像失控了一样分泌出不少口水,弄得脖子上的小凸起上下来回咕噜咕噜个不停,吞下去的不止有紧张,还有好多没用的空气。
他往後退了几步,木屐颤颤巍巍的够在地上,磨下去的时候咯吱咯吱的,草叶里挤出来的汁水全淋到袜子上了。
这看着好像很严重,不过这对鬼而言都不算什麽大事,或者说,只要不是断脖子,断哪里对他们来讲都不算什麽大事。
“哈哈,哈——”
哪怕只剩一只手,鹤衔灯照样玩的转自己的二刀流,他单手抄起夕立虹霓姬,另一把满是羽毛的刀刃则被他咬住刀柄含在口中。
滋的一下,鹤衔灯的牙齿磕进铁块里,硬是刨出了两个用来固定的坑。
鬼向上跳起,彩虹般的光芒在两把刀上流转,因为被封住嘴的关系,他暂时发不出什麽恼人的声音,不过,他的行为举动完好地弥补了这一缺陷。
锵——
三把刀撞在一起,蹦出的星火里擦出了太阳的碎屑,黑死牟正要擡刀斩退那软绵绵的攻击,身後突然卷过一道不祥的寒风。
是不死川实弥,他手挽一转,悬着刀刃就往上弦一的背部刺,青色的罡风盘旋在日轮刀的表面,气流呼啸着亮出利爪与尖牙。
风吹乱了鬼的头发,在他的身躯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疤。
黑死牟侧过身劈向不死川实弥,他本想击退对方後再补一击,还没下刀,更多的风便冲了出来。
“血鬼……呼呼……术……呼……”鹤衔灯叼着他的刀,大扑棱蛾子似的在风中摆弄他那头长的不像话的头发,“山行……”
鬼的眼睛越来越亮,粉红色的瞳仁逐渐转为深红:“山寻——”
“风之呼吸·七之型——”不死川实弥也抓住了机会,“劲风·天狗风——”
由血鬼术组成的狂风缠绕着敌人,它一面吹,一面卷来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