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风头一次容纳这麽多东西,它带来了石块岩壳,带来了雾气霞光,甚至还带来了闪电和雷鸣,它卷携来刀刃,针一般朝黑死牟散去。
风如藤蔓,拉扯鬼的手腕和脚尖,迫使堂堂上弦之一慢了动作,低下了头颅也弯下了脊梁。
轰——
又是一阵爆炸,不同的呼吸混杂在一起,吸气与喝气之间碰撞出各式各样的颜色,它们与他们连起手来,硬生生的把天上的明月敲碎了一角。
“啊……成功了吗?”
我妻善逸吐掉了一口血,要不是狯岳好心发现抓了他一把,他估计要被攻击带来的冲力给打飞出去。
此时的场景甚是惨烈,人和鬼身上都破破烂烂的,鹤衔灯把刀插在自己的肩膀上做了个怪相,吐着舌头朝鬼杀队衆人扔过去一团蓝色的光球。
“啊呀呀。”他龇牙咧嘴的用自己仅剩的一只手摁了摁快要散架的腰,半是嘲讽半是开玩笑道,“幸好我的绳子中途断了,不然我要痛死。”
白色的鬼摁着自己的骨头,把它们咔吱咔吱的掰直敲回原来的位置,他看着爆炸出弥漫来的烟气,心头突然升起了一些不妙的预感。
“等等!”悲鸣屿行冥的动作一顿,手中造型奇特的武器猛的一甩,“他过来了!”
鹤衔灯被他的提醒一吓,正骨的动作不免大了些,差点就拧碎了自己可怜的骨头。
他僵着身子看过去,还没看见黑死牟呢就迎来了一声幽幽的“看来我应该先解决掉你……”
哦嚯,完蛋。
鬼的内心警铃大作,这绝对是生气要放大招了,你看!他这次说话居然不拖拖拉拉了!
“狯岳。”鹤衔灯的喉结动了动,“这次真没开玩笑,你等一下赶紧带着你弟弟跑吧。”
他说完这话之後就不吭声了,背在身後的手虚画了一个圈,几条不成样子的彩虹落到了黑头发少年脖子上的绳子里。
“师,师兄……?”
我妻善逸和狯岳对视了一眼,他望望狯岳的脖子又看看鬼的脖子,最终还是什麽话都没有说。
在一片沉默中,鬼头一次主动站到了鬼杀队柱的旁边,只不过他过去的动作带了些滑稽,一跳一跳的像是画本怪谈里常有的僵尸。
“等下呢。”鹤衔灯道,“你们要握紧自己的刀哦……”
他说完话後便拿着剑咬着刀直冲了过去,完全没有和别人商量一下战术的意思。
用句通俗的话来解释就是,一点都不讲究团结友爱团队协作的鹤衔灯很没有公德心的把鬼杀队衆人落在了原地。
这鬼一边冲,一边开啓自己的脑内剧场。他心里住了个小人,平时负责应付他写信的碎碎叨叨,到了关键时刻就拿着把筛子负责过滤他脑子里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筛啊筛,滤啊滤,真和黑死牟过起招来脑子里的信息碎片反而全给漏了出去,只剩下各种各样的不祥预感。
夕立虹霓姬上的彩虹一会儿亮,一会儿暗,一会儿明,一会儿灭,虹之呼吸叠加着鹤之呼吸一道一道的甩,还时不时掺入几个特别没有水平的血鬼术,一套攻击打下来花里胡哨的,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打什麽。
……我的确不知道该怎麽打架,鹤衔灯咬着他的刀想,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打的话,完蛋的就不止我一个了。
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不太想战斗诶,要是这是训练或者切磋就好了……
他总是抱着悲观的想法,尤其是他看到时透无一郎披着霞光冲过来被黑死牟捅穿肚子的时候,内心深处的不祥预兆一下子推到了最高峰。
“你呜……过来……搞……?”
鹤衔灯咬着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他捞起倒退着过来的时透无一郎,目光里充满了谴责。
他正想用自己丰富的肢体语言教育时透无一郎一番,结果手还没怎麽动作呢,被抓住衣领揪过来的小孩用特别不屑的眼神撇了自己一眼,一甩袖子又重新投入了战场。
时透无一郎这样,不死川实弥也是这样,更不要提悲鸣屿行冥这块硬石头了。鹤衔灯也彻底没辙,他的脑子光速运转了一阵,决定放下自己本来就不怎麽存在的的身段,和鬼杀队的人打起了配合。
“我太难了。”这是鹤衔灯的碎碎念,“这简直就是梦回过去,只是这次我少了黄金翅膀。”
他一面用着自己的头发低空滑翔,一面用着自己的头发制盾牌阻伤,幸好鬼对疼痛不太敏感,不然就鹤衔灯这模样,真该马上退下战场擡上担架。
和鹤衔灯搅和在一起的时间一长,黑死牟总算发现了些许不对。
论战斗力,这只白色的鬼不能说强,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很弱,顶多就算卡在强与弱的正中央,不上不下地位尴尬。
之前说了,鹤衔灯不擅长打架,他的手段虽多,不过攻击偏弱,花样很杂,可惜并不精通,这听起来好像很好解决,但鹤衔灯可不是白活那麽久。
……别的不说,至少他掌握了一个很少有鬼能学会的技能,飞行。
仗着自己有头发做的大翅膀,胆肥的鹤衔灯开始围着黑死牟转。
他时不时抛过去几道攻击,等黑死牟追过来的时候又光速撤退,钓鱼似的引着鬼到某个特定的区域好方便鬼杀队联合攻击。
这是□□裸的阳谋,意图几乎是平摊在黑死牟面前,黑死牟当然知道鹤衔灯的小心机,他也乐于咬勾,谁让彼此的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就算鹤衔灯再怎麽努力的引诱,鬼杀队再怎麽努力的攻击,他身上的刀疤依旧屈指可数。
战况陷入了僵局,又一次的。
时间在刀刃中擦过,体力从伤口中流了出来,时透无一郎捂着自己的肚子,只觉得虎口一阵酸麻。
他用日轮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知多少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时透无一郎咳嗽着,嘴里喷出的不止有气团,还有大朵大朵带着泡泡的的红色花朵。
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鬼都不太好过。
不死川实弥身上添了几道伤疤,新鲜的像店里刚刚切好摆在橱窗里的生鱼片,上头带着热腾腾的血腥味。
悲鸣屿行冥也是如此,他的衣服碎了半边,露出的皮肤上鲜血淋漓,伤口上甚至还卡了些石头碎屑,裂口里流出来的血液失去颜色,被泥浆涂得灰扑扑的,滴在地上连声响都砸不出来。
我妻善逸和狯岳还算好,但脸上也多出了些弯弯曲曲的刀疤和剑伤。这俩孩子的脸色发白,可嘴唇却红红的,艳的像被什麽糟糕液体泡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