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上站了良久的人影,抱着手臂,瞅着叶旻走进房里,才飞身离开。
半晌功夫,用过了太府卿私厨所做的早点,叶旻摸了摸胀鼓鼓的肚皮,感叹再也不要回山庄吃那包子咸菜烧豆腐。
梁思卿瞧了瞧叶旻满足地模样,掩面轻笑,不经意垂下手时,拂过面,耳侧的发丝落下来,搭在脸上。
她伸手别过耳後,露出藏在袖子底下的指尖,上面一层薄薄地茧,极难察觉。
阿鹿盯着她的动作,会心一笑。
“梁姑娘,这两日多谢在府上的照顾。”
叶旻起身答谢,阿鹿也跟着站起来,对着梁思卿行了一个礼。
叶旻愣了一下,阿鹿明明最开始还在这挑刺,今日却突然懂得示好,他料想大概是杨媛和他说了什麽,令他开了窍。
“公子客气了。既来了我府上,便是我梁某的座上客,自然是该好好招待。几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门派弟子,我又有何不可厚待。”
杨媛放下碗筷,端起一旁侍女递来的茶盏,吹了吹温热的茶水,抿了抿嘴。
“不过,今日的早点,府上的厨子做的,为什麽梁姑娘你,一口也不尝尝呢?”
阿鹿走到门口倚着门框,手抱臂瞧着梁思卿。
“莫不是尝多了人血,这寻常的食物,就味同嚼蜡了?”
叶旻突然愣住,刚想回头叫阿鹿别乱说话,就被梁思卿擡起的手打断。
“你们都下去吧。”她说道,“我不叫你们,不准到厅堂来。”
几个侍女作揖,踏着碎步走了出去。
“这府上的小厮侍从,少说,也伺候了有十年。连她们都不能听的话……”阿鹿歪着头笑了笑,露出月牙般的眉眼,“看来你知道不少‘梁思卿’都不知道的东西呢!”
“阿鹿!”叶旻叫了他一句。忽然愣住,心里打量着他刚刚说的话。
阿鹿喊的是梁思卿。可这个人,不就是梁思卿吗?
阿鹿耸了耸肩,并未打算就口无遮拦做辩解。
叶旻急忙把目光投向喝茶的杨媛,她只是端着茶杯,一句话也不言。
只急得叶旻手足无措。
梁思卿望向阿鹿良久,突然低眉笑了一声。
“你是什麽时候发现的。”
她一手拉着衣袖,端坐望着他。
“来扬州之前,我曾讯问过在中原的师兄弟。他们说寻常大户人家的女子,深居闺阁,足不出户。可你父亲是朝廷的官员,就算他去巴蜀修养,怎会不带上你,还让你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打理这麽大的家业。”
叶旻跟着梁思卿的目光看向阿鹿,阿鹿从腰後取下一颗金色铃铛,猛地用力捏碎了坚硬的外壳,金色的碎片炸开,露出里面,一块边缘不齐的玉片。
阿鹿甩了甩玉片上铃铛的残渣,把玉片放在手心,叶旻凑上前,对着光一瞅,玉片里用灌钢一样的手法在里面印着三个字。
“据我所知,梁思卿确是跟着她父亲去了巴蜀,不料途中却遭到一夥山贼打劫。太府卿出门不宜大动干戈,也只带着五六个侍卫。但这夥人显然是有预谋,完全摸清了他们的路线。这南诏荒山野岭,又能上哪求救去?她父亲将她交给一个护卫快马逃出山林,最後护卫当然死了,而梁思卿也坠入山下,没了音讯。”
叶旻慢慢走到阿鹿身边,瞧着端坐在椅子上的蓝衣姑娘,笑意如花,眉眼似水。心里没来由冒出一股寒气。
“虽然她坠入了山崖,却并没有死。侥幸活下来的梁思卿,不知道该怎麽办。成都府就在那,在往前就是蜀中唐门的地盘。当然,她得活着,才能去求救。”
“不过,她没有求救,也没有被杀死。”
阿鹿望着她,慢慢悠悠吐出一句话:
“因为一个五毒弟子救了她,不仅挽回了她的命,还答应她,保住她这一方家业。”
“我说的对不对,艾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