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稚荆依旧避着枢瑶的目光,重新低下头去:“我确定。非常抱歉。”
议事厅内寂静一片。
“抱歉了诸位。”枢瑶勉强挤出一个笑意,“白玉京城主府内今日网络不佳,大会暂停一下。”
“等网络维修完,再重新开始。侍从会带诸位前往休息室,非常抱歉。”
她的语调温和丶客气,却带着寒意。
喻雪问轻轻点头:“当然。网络问题,我们都能理解。白玉京大会又未开录像,等会重开即可。”
议事厅陆陆续续传来附和声,衆人起身离席,顶部的灯光逐渐暗下去。
枢瑶瞥一眼枢稚荆,往议事厅外面走去。
枢稚荆在原地停顿了片刻,才默默擡腿,跟上枢瑶。
彦时也从椅子上起身,慢悠悠的远远缀在枢稚荆後面。
枢瑶作为刚刚卸任的白玉京城主,对城主府内相当熟悉。
在沉默着走过议事厅後的走廊,到一处无人的房间门口後,她推门径直进入。
枢稚荆跟在她後面进去,带上了门。
彦时跃上屋檐,趴在上面,小心翼翼用水灵撬开一片瓦,在夜色的掩盖下,近距离旁听着。
枢瑶控制着声音,带着怒意:“你疯了?”
不但枢瑶想不明白,彦时现在也非常好奇。
屋内,枢稚荆一言不发,只像个木头,呆站在原地。
孩子这样,枢瑶也不忍心和她发火。她叹口气:“没事,不就是一次失误。等会进去,你重新把今日行动说一遍,有罪都往我身上说。没事的。”
她伸手摸摸枢稚荆的头,语气温和:“你总要吃几次亏的。下次别轻信旁人的说词了。”
枢稚荆还是不说话。
枢瑶耐心极了,又继续说道:“好不好?”
枢稚荆摇摇头,哑着嗓音喊道:“掌教。”
枢瑶愣了下,眉头轻皱:“嗯?怎麽叫的这麽生分。”
“掌教,”枢稚荆终于擡起头来,“白玉京中央的法碑上,刻了什麽?”
枢瑶有些意外:“怎麽突然说起法碑?”她思索片刻,“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
“对。”枢稚荆注视着她,“白玉京的底线,”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不伤无辜生灵性命。”
枢瑶的脸上的笑意褪去,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所以,”枢稚荆缓缓问她,“掌教,为什麽白玉京京中心的底下,是一个血阵?”
彦时意外的瞪大了眼睛。
屋内,枢瑶没有立即回应,一瞬间的神情很复杂。
终于,她再次叹口气:“你看见了?”
枢稚荆垂着眸:“对。我在城西抓诺瓦诺港的逃犯时,有一条巷子突然塌了。”
然後底下露出个很深的通道来。
枢稚荆担忧是逃犯挖的陷阱,决定仗着自己实力最强,孤身一人先行探路。
通道很长很长,沿路都挂着灵灯,盈盈照着光。
走了很久,枢稚荆听见了水流淌的声音,她绕过转角,然後在通道的尽头,看见了她这辈子都很难遗忘的场景。
血,无数的血,铺天盖地的血,糊在尽头的大厅之中。
大厅地上,是一条条深深的沟渠,沟渠彼此勾连,组成一个巨型法阵。而沟渠之中,也是血。血是流动着的,自血里,甚至伸出手来,挣扎着抓向空气。
枢稚荆本来以为是逃犯罪行深重,胆大包天,已经忍着怒气,准备重拳出击了。
她好不容易才从门口的沟渠里捞出个还有浅浅呼吸的人,想问问她罪犯的特征。
女子全身被血泡得发白,身上全是伤痕,源源不断的流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