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一寒。
这是要制造一场“意外”,让皇后知难而退,或者……永远留下。
“还有,”沈万川补充,“去给知府衙门递个话。皇后要坐堂,可以。但三班衙役,那些不听话的,该病的病,该休的休。再‘请’些‘可靠’的人进去。升堂那日,听我号令。”
“是!”
三日期限,转瞬即至。
这三天,扬州城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潮汹涌。
沈家调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漕帮的亡命徒,绿林的悍匪,自家圈养的私兵、打手。
如同无数条毒蛇,悄然向扬州城汇聚,潜伏在进城要道、街巷暗处。
玲珑阁的探子也不是吃素的,种种异动被迅报至李晚宁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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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沈家动手了。城外至少聚集了三百以上的亡命之徒,城内各紧要路口,也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府衙那边,衙役换了一大半,新来的都是生面孔,手脚粗大,目露凶光,不像公人,倒像打手。”
夜枭沉声禀报,眼中满是忧色,“娘娘,明日太过凶险,不如暂缓……”
“不必。”
李晚宁对镜,整理着身上那套特意准备的、比常服庄重又比朝服简便的绯色宫装,语气平静,“箭在弦上,不得不。”
“本宫若退了,这扬州城,从今往后,就真的只知沈家,不知朝廷了。”
“寒门学子的期盼,于谦大人的生死,那些吃了毒盐枉死的冤魂,都在看着本宫。”
她拿起那支君墨寒亲赐的、代表皇后权威的九尾凤簪,缓缓插入髻。
铜镜中,女子容颜绝丽,眉宇间却是一片冰封的肃杀。
“沈万川想吓退本宫,本宫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凤鸣九天,百邪辟易。”
“人手布置如何?”
“按娘娘吩咐,两百内卫精锐,已全部潜入城中,化整为零,布控在府衙周边三条街巷内。”
“冯公公有信,江北大营的三千精兵,已有一千先锋伪装潜入扬州附近,随时可动。”
“玲珑阁在扬州的好手,共四十七人,已全部就位,混在明日可能出现的‘百姓’之中。”
夜枭一一禀报。
“好。”李晚宁转身,目光扫过屋内仅有的四名宫女,和门外肃立的十二名玲珑阁精锐,“明日,本宫坐的是扬州府的正堂。但我们要打的,是扬州城这块铁板。”
“告诉所有人,没有本宫号令,不得擅动。但若有人敢先动手——”
她眸中寒光凛冽:“格杀勿论!”
“是!”
翌日,天色未明,扬州府衙外已是人山人海。
有真正来看皇后娘娘风采、来申冤诉苦的百姓,更多的,却是神色各异、目光闪烁的各路“好事者”,以及沈家安排进来搅混水的人。
辰时正,鸣锣开道。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内侍尖利的唱喏,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投向府衙大门。
只见一队身着普通布衣、却眼神锐利、步伐沉稳的侍卫率先开路。
随后,四名宫女簇拥下,一位身着绯色宫装、头戴九尾凤簪的女子,缓步而出。
她没有乘坐凤辇,就那样一步一步,走过长长的、挤满了人的街道,走向府衙大门。
阳光破开云层,照在她身上。
那身绯衣并非正红,却衬得她肌肤胜雪,容色灼人。
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一双凤眸清冷明亮,缓缓扫过人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与沉静。
原本有些喧哗的人群,在这目光下,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皇后娘娘?
那个在京城翻云覆雨、逼得阁老“中风”、将御史下狱的皇后?
竟是这样年轻,这样美,美得惊心动魄,可那通身的气度,却又让人不敢生出半分亵渎之心。
李晚宁走到府衙台阶前,停下脚步,目光掠过黑压压的人群,掠过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目露凶光的面孔。
掠过远处楼阁上若隐若现的窥视目光,最后,落在头顶“扬州府衙”那块斑驳的匾额上。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越,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街巷:
“本宫,李晚宁,当朝皇后。奉陛下旨意,巡狩江南,纠察吏治,体察民情。”
“今有扬州劣盐害民,致人死伤,民怨沸腾。更有钦差大臣,奉旨查案,于镇江遇袭,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