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于谦遇袭之事,官方尚未公布,此刻被皇后亲口说出,不啻于一道惊雷。
“本宫既至此,便容不得魑魅魍魉,祸乱江南!”
李晚宁声音陡然转厉,凤眸含威,“今日于此,公开坐堂。凡有冤屈,无论盐政、吏治、刑狱,皆可上前陈情。本宫在此,为尔等做主!”
“凡有知情不报、隐瞒实情、阻挠查案者——”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以同谋论处,严惩不贷!”
话音落下,满场死寂。
随即,人群中爆出巨大的喧哗!
“皇后娘娘千岁!青天啊!”
“娘娘!草民有冤!草民的老父就是吃了沈记盐铺的盐死的啊!”
“娘娘!小的要告沈家强占民田!”
“娘娘……”
十几个衣衫褴褛、面容悲苦的百姓冲破人群,哭喊着跪倒在府衙门前。
他们手中,举着血书,捧着亲人的牌位,声声泣血。
这些,是玲珑阁这几日暗中联络、保护起来的苦主代表。
真正的苦主出现了,人群中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同情、愤怒、期待的目光交织。
而那些混杂在人群中的沈家耳目,则脸色难看,蠢蠢欲动。
李晚宁看着那些跪地的百姓,目光柔和了一瞬,随即恢复清冷:“有何冤屈,上堂陈诉。本宫,为你们做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迈步,从容走入那扇洞开的、幽深的府衙大门。
绯衣身影消失在大门内,但门口那十几个跪地哭诉的苦主,和越来越激动的人群,却让空气中的紧张感达到了顶点。
府衙对面的茶楼二层雅间,沈万川透过窗户缝隙,冷冷看着这一切。
“倒是会收买人心。”
他哼了一声,对身后管家道,“告诉刘老大和‘一阵风’,可以动手了。”
记住,目标是那些冲出来的泥腿子,还有……趁机冲击府衙,制造混乱。最好,能‘误伤’一两个皇后身边的人。
“我要她今天,这堂开不成,这人,也审不了!”
“是!”
命令迅传下。
人群中,一些面目凶悍的汉子开始互相使眼色,手悄悄摸向怀中、袖中。
街头巷尾,一些看似普通的贩夫走卒、行人游客,也开始不着痕迹地向着府衙门口汇聚,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府衙内,大堂之上。
“威——武——!”
两班“衙役”杵着水火棍,拖长了调子喊着堂威。
只是这些“衙役”个个眼神飘忽,身形彪悍,毫无公门中人的规矩。
扬州知府是个面白无须的胖子,此刻坐在下,额头冷汗涔涔,不时用袖子擦拭。
他旁边,还坐着几位本地的名流士绅,皆是沈家门下。
李晚宁端坐正堂主位,面色平静。
夜枭按刀立于她身侧,四名宫女垂手侍立后方。
十二名玲珑阁精锐,分列大堂两侧,手按刀柄,目光如电。
“带苦主,上堂。”李晚宁开口。
很快,两名苦主被带了上来,是一对老夫妻,捧着儿子的牌位,哭得几乎昏厥。
他们儿子,便是吃了劣盐暴毙的三人之一。
“娘娘!青天娘娘!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老妇人匍匐在地,哭喊道,“我儿就是买了沈记盐铺的盐,吃了上吐下泻,不过两日就……就没了啊!”
“那盐又苦又涩,还有怪味!”
“我们去盐铺讨说法,却被他们打了出来,说我儿是得了瘟病,不关他们的事!”
“后来,后来连我家门都被泼了粪,威胁我们再敢闹,就让我们全家……全家死光啊!”
老头也哭道:“那盐铺的掌柜,是沈家二管事的亲戚,嚣张得很!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也不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