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禾自知没有权限关押朝廷命官,于是写了一封书信留给驿丞,让他们送往建康。
冀州太守和河间县令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也上了奏疏自请罪责。
也是这天晚些时候,石赟有些忧心地问了一句。
“大人,您不觉得这件事有点过于顺遂了吗?”
“觉得啊。”
易禾含笑回他。
贪墨租调,本是大案要案,就这么无波无澜地让她阻止了。
除了杨晔对谢相没那么死心塌地之外,还有她的身份起了大用。
“因为这不是在建康,三品的威势就能让他们害怕,事情自然顺利。”
“那……杨晔说的话就可信么?”
“无所谓,反正他人已经在大狱里了。”
杨晔是谢相一手提拔起来的度支侍郎。
而白青作为陛下的眼线,已经入职度支数月,这样都没抓到他的把柄。
要么是他行事缜密,要么是他确实没做过恶事。
易禾私心更倾向后者。
也正因为他还没替门阀卖过命,所以这次冀州之行才谴了他来。
不交出这一道投名状,谢相以后凭什么信任他。
若办成了,就算跟谢相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以后势必要往上走。
若办不成,性命和仕途他都别想要了。
易禾没想到的是,杨晔却十分乖觉,老老实实就让绑了扔进牢里。
反正租调也确凿没有运出城,日后可寻个未遂的缘由减轻罪责。
就算保不了命,应当也不会带累家人。
权衡之下,自然是被回乡省亲的太常卿关押在河间更好。
“若非大人阻拦,这租调肯定就要被他运走,可见他还是会选择替门阀做事。”
“今日他肯配合下狱,也只是利用大人替自己挡灾难。”
这个假设易禾自然考虑过,可她却无法预知后面的事。
她可以借由租调莫名出现在庄子里推测杨晔贪墨。
却不能以此为据断定他已经贪墨。
“或许吧,谁知道呢,若陛下查不到他以往作奸犯科的实证,兴许他就能活命。”
……
翌日,石赟派手下打听到了闻十九的住址。
易禾觉得昨日已经动用了仪仗,那今日也不妨再用用。
王显托付她的时候,就是想给这位故人尽尊荣尽体面的排场。
现在有这个条件,何妨做个顺水人情。
一行人吹吹打打到了久阁路,整条街已经快被围得水泄不通。
闻十九的家人已经早早迎候在门外。
闻铁匠大约四十左右年岁,人看着憨直。
见到易禾连头都不敢抬,话也没有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