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按下可视门铃,对方捂得严严实实,看不到脸孔:“有什么事吗?”
“您的外卖到了。”
“送到门口的保温柜吧。”
“您的外卖到了。”
“我说……”
“您的外卖到了。”
对方同一句话重复了三次,让年轻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放下咖啡杯,将房门推开。
那个穿着深色外套的人就站在院门外,帽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表情,一动不动地按着门铃上的通讯按钮,见到他露面才松了手。
年轻人眼瞳颤动,他认出了那个人,亲自上前打开院门,将人迎了进来,谨慎地看了看门外,确认没人尾随后锁上大门,将人带进了房间。
“你怎么会突然来我这儿?”
周悬摘掉帽子,无奈地朝对方苦笑:“我走投无路了,帮帮我吧,黎恪。”
黎恪望着昔日的好友落到这般狼狈的境地于心不忍,“先上楼吧。”
他放下肩上的绒毯,先一步上楼开了灯。
打从毕业之后,这是周悬第一次来黎恪的家,那人早些年还和父母住在一起,后来放弃了从警这条路,自主创业开了一家it工作室,如今靠着几年间赚来的积蓄买了座坐落在市中心的花园别墅,他把一楼改装成了办公区,布置了工位,周围还摆着绿植盆栽,烘托的氛围一点不像正在从事紧张繁忙到让人透不过气的行业。
“你真是个好老板。”周悬路过时随手捏了把椅子上的小龙玩偶,“在基层的时候我出过一家大it公司的警,一名员工疲劳过度突发心梗猝死,我看到那公司里的人们个个顶着黑眼圈,一脸疲惫又麻木地漠视发生在身边的惨剧,就对这行业没什么好感。”
“因为商人利益至上,资本的本质就是不断压榨,直到榨干最后一丝价值。我跟他们的不同就在于我是个容易被满足的人,至少现在我觉得自己的钱已经赚够了,足够我后半辈子无忧,那我就没必要损自己的福报去迫害别人了。”
周悬跟着黎恪上了楼,从二楼开始就是私人生活区,卧室、卫浴、厨房、书房一应俱全,还有供他自己使用的健身房。
平时黎恪是个昼夜颠倒的人,没有同居的伴侣,有时生活起居还要靠父母照料。
黎父黎母在儿子出息后便醉心于山水,常常出门旅游,总是不在家,三十多的黎恪就得学着自己打理生活。
周悬看着餐桌上还没洗的餐盘和锅里煎得有些过火了的鸡蛋,笑说:“你跟我的水平还是差不多。”
黎恪仰着下巴,不承认这话:“我现在可是学会了炖鸡,别拿我跟你比。”
“好好好,还是你厉害。”
黎恪刚起床不久,卧室的窗帘也没拉,不拘小节的生活习惯都跟周悬很相似,不愧是……
不愧是跟他一起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大学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