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
“你也可以实现阶级的跨越,再也不必为了毕业,为了钱,为了生活而苦恼。”
“你值得这些,”他笑了,声音里有些上了年纪的沙哑,意有所指地说,“怎样,不试一试吗?”
覃微微听着。
他想,他当然想,他做梦都想。
他想到周靖言曾经的未婚夫,那个精致漂亮的oga,穿着挺括的西装,戴着他这辈子都买不起的手表和袖扣,看起来冷淡又矜傲,像是遥远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即。
他羡慕那样的oga。
能够嫁给周靖言那样的人,能够过着富裕又不必烦恼的生活。
不必淋这么一场嚣张的雨,不必为了吃食堂10块钱的素菜,还是咬咬牙多花点钱加点肉而苦恼。
那个oga投胎投得好,才能看起来这么漂亮无忧。而他从出生就落后,现在只能加倍追赶。
想着想着,不知为何,覃微微指尖的颤抖在渐渐平息。
他看了看窗外雾蒙蒙的天,和房间紧闭着的门。
“那,那我该怎么做?”
最终,他小声,密谋似的偷偷问道。
……
车穿过雨幕,划过j市朦胧的夜景。
天气太差,郁筠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车轮碾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滋啦声,雨刮器时不时地将已经几乎像瀑布一样流下的雨水拂去,让他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后座上忽然响起铃声。郁筠下意识地看了眼后视镜,只见宋呈越从湿透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屏幕上三个字一晃而过,郁筠只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但还未来得及看清,宋呈越便将听筒抵在了耳朵上,半边脸遮住郁筠的视线。
那边说了些什么,有细碎的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郁筠什么都没听清,只听到过了会宋呈越的回答:“嗯,好的,你先按着,我回来处理。”
对面的人又讲了几句话,宋呈越应声“好”,过会又加了句“辛苦了”,便挂断了电话。
接着,两人一路无话。
郁筠一边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一边忍不住思考着宋呈越的事情。
他对宋呈越的了解还是太少,尽管那些纷至沓来的线索让他能够简单地勾勒出一个粗糙的故事,但他还是不明白宋呈越的想法。
但他的心情很奇怪。
郁筠本来以为曾经那段晦暗的生活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他独自行走在那条阴冷逼仄的小道上,从不曾回头看一眼,也当然不可能会看到自己身后藏着别人。
那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地窥探着,像是一个影子,隐匿在斑驳的时间里。
郁筠蓦地从心口涌上一阵酸涩。
他从后视镜上看到宋呈越的脸庞时明时暗,在光影间像是一个虚幻的、并不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人。
犹如无根之萍,在广阔的湖面上漂浮,下一秒不知会飘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