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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棫北关前(第1页)

第一百一十八章棫北关前

出了关中平原,地貌迥然不同。一路上只见山崖险峻,奇峰突起,与中原腹地完全两样。便有平原,也是漫漫无际的黄土岭与土坡,直接天穹。所见河流再无来时之激越跳荡,残阳照着冰封的河面,宛若血珠滴于霜刃之上,令人望去更生荒寒畏惧之意。

自打头马蜂蛰之事发生之後,也不知南宫世子说了些什麽,总之,身为人犯的井飒已经开始进食进水,虽依然沉默恹恹,但好歹是不再一心求死,慕容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路上晓行夜宿,出嘉峪,近昆仑,总算是到了此行的重要节点——棫北关。

大将军南宫雍当年逐贵霜王庭于漠北,收复了河西平原,大大巩固了大郑西北的边防。然而,大郑的有效治理范围并没有随着铁骑的胜迹扩展到相应的程度,究其原因,也很简单。中原文明毕竟是农耕为主,而河套以北的大片土地因雨水稀少而不宜耕种,只能牧马放羊,因此大郑根本没办法通过迁徙边民的方式来巩固既有领土,只能眼看着这大片草场重新被戎狄部族所占。

按关隘来说,大郑目前最西北的边塞已从嘉峪关推进到了棫北关,再往外便是届于大郑与贵霜之间的空白模糊地带。因而,选择在这个地方进行人质换配方的初步接触无疑是最适合的。

此时天已向晚,一轮红日依着棫北关高大的角楼缓缓西落,万道金光从角楼拱洞的缝隙中迸射而出,照得四下里一片灿烂。关墙是由砖石垒成,下有两丈多高的夯土台,加起来足有十馀丈高,宛如两条粗大的臂膀,向关门两旁一直延伸,无有尽头。一丛丛枯黄的红柳在墙角下东一簇西一簇地兀立着,在西天霞光的映照之下,像是团团火焰,给这处雄浑苍凉的关隘增添了些微暖色。

“慕容侯爷,你确定贵霜那边已经接到消息了吗?”许是因为是最後一段旅途了吧,一向爱躲在车中的慕容诀破天荒地出来骑马而行,使得南宫罃能与他并辔闲谈。

“世子放心好了,从长安出发之时已派出信使,算算日子,若那狐鹿姑心急,当早有人候在关楼前了。”慕容诀满有把握地说道。

“嘿——你等是长安过来的人麽?”一个身穿皮袄,射雕者打扮的戎人男子从关门处急急迎上前去,边跑边挥手不住地呼喊。

慕容诀微微一笑:“世子你瞧,这不是来了麽?”

早有丘正杰迎上前去:“我等正是从长安来,你是贵霜单于的信使麽?”

“正是,我叫那穆尔,乃是单于帐中第一射雕者。”

“那正好。”丘正杰一指身後的黑篷辎车,“那里头就是你们单于想要的人,你把配方交出来,人就可以带走了。”

“哪有那麽容易?”那穆尔一撇嘴,“你们中原人素来诡计多端,我得看一眼,是不是井公子,别让你们给耍了。”

丘正杰望了望慕容诀,後者点了点头表示许可,他这才侧身让马:“那就请吧。”

那穆尔缓步走到辎车前,伸手一撩帘子,一道夕阳的馀晖正从帘子打开的缝隙间射入车内。只见车厢正中置着一矮榻,铺着软褥,满满躺着一个人。这些天来井飒虽不再绝食断水,可也是生无可恋,不梳洗不束发,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胡子拉茬,完全不复当初长安贵公子的倜傥形象。好在那穆尔是见过他的,细细察认了五官,这才确认是其本人。

“既然人已看过,确认无误,那就一手交人,一手交方吧。”丘正杰居高临下,颇有些倨傲地说道。

“哼!想得美。”那穆尔冷哼一声,“配方是何等重要的物什,怎会轻予他人?何况我那穆尔不过是一名射雕护卫,单于与阏氏怎会将如此的重任随意交托于我?”

“那你待便怎样?”丘正杰有一种被对方戏耍的感觉,十分愤怒,一只手已按在腰间的宝剑上,随时要拔剑出鞘。

“行了,丘大人,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慕容诀制住了他,本来他也没指望对方能这麽轻飘飘地交出配方,若真如此,他还真怀疑那方子的真僞呢!

“是,相爷说的是。”丘正杰黯然退下。

那穆尔听明白了,斜乜着眼瞟着慕容诀:“你是大郑的丞相?哟,看来你们的皇帝真的挺重视这方子的,连宰辅大人都派出来了。难得,难得!”

慕容诀也不理会他的揶揄,直视着他问道:“这位壮士,人你也验过了,却给一句实话,当于何时何地,如何一手交人,一手交方呢?”

“痛快,好,我贵霜人就喜欢这般直来直去。”那穆尔恭敬一揖,“相爷,在下出王庭之时,大阏氏有话,冬至日前,于狼居胥山南麓,以精铁冶炼配方最後一部分交换井飒公子。话已带到,去不去相爷决断!”

话一说完,那穆尔便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入夜,天色全黑,棫北关被无边的夜色所笼罩,黑沉沉的看不出一点形容。只有几点昏黄的灯光闪烁其间,令人更感空旷寂寞。在那几点昏黄灯光之下,闪动着三张沉郁的面庞。

“相爷,这狼居胥山虽说曾被大将军兵锋所向,但如今却大部分仍属于贵霜的势力范围。太危险了,下臣以为去不得。”丘正杰旗帜鲜明地反对前往狼居胥,“依着我说,不如派信使前往贵霜王庭,跟他们说,人我们押回长安了,让他们派使者来交方好了。反正就一个井子良,他们爱要不要。”

“那怎麽行?”慕容诀左手食指与中指不停摩挲着眉间,显得有些不耐烦,“以一弃将换国脉,本就是我们大郑占了便宜,怎麽能如此行事?再说,圣上谕令,此行必须带回配方,如何能稍稍遇挫,便轻率回转?”他转向一直沉吟不语的南宫罃:“世子以为如何?”

“去,必须去!”南宫罃想也不想地答道。

没想到他答得如此快,丘正杰仿佛被他这句话扎到了,马上弹起来道:“世子直如此轻率,我大郑与贵霜世代为仇,焉知他等不会在狼居胥设下陷阱,将世子与相爷一网打尽。届时我大郑不仅要不到配方,还多了两名重要人质囚于王庭,将来好向朝廷讨要筹码?不得不防啊!”

“丘大人多虑了!”南宫罃微微一笑,“依我看来,贵霜之所以要将交换地点由棫北关转移到狼居胥,并非是为了设陷阱,恰恰相反,是为了他们自己重要人物的安全。毕竟,对王庭来说,狼居胥要比棫北关安全得多。”

“你是说……”慕容诀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狐鹿姑单于会亲自前来迎接井子良?”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一抹淡淡的抑郁不经意间笼罩了南宫罃的眉宇之间,“在长安之时,我曾与这二人相交甚笃,亲眼看见井飒破家舍业只为赎买狐鹿姑。如今情形倒转,但情义二字甚难以常理估算,我觉得依着狐鹿姑的性子,他当会亲自迎接井飒。”

慕容诀默然思索片刻,猛然咬了咬唇,仿佛下定了最後的决心,一拍案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决定了,去往狼居胥山。明日便啓程!”

此时的贵霜王庭亦不平静。

“砰当当……”王帐外传来陶罐扑地摔碎的声音,正在灯下读着羊皮书的沐阳公主赶紧放下卷轴,一擡头,几名腰佩弯刀,身穿皮袄的壮年男子已闯入帐中。

“左谷蠡王,这已深,你带人闯进我的帐中,意欲何为?”谢沐阳冷冷地说道,言语中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势。

这左谷蠡王是在贵霜是仅次于单于的最高官爵,历来由王族重要成员担任。句犁湖身死後,其同辈的王爷们尽数伏诛,如今这位左谷蠡王正是狐鹿姑单于的叔父伊稚。

“大阏氏勿怪,贵霜人不比中原人肚子里弯弯绕多,有什麽话从来不藏着掖着,也藏不住。今日来见大阏氏,实在是有些话不吐不快。”伊稚说话瓮声瓮气,显然是有备而来。

“哦?”谢沐阳明丽一笑,一伸手道,“既如此,请左谷蠡王直言不讳。”

“敢问大阏氏,单于带着射雕护卫们是去了狼居胥山麽?”

“当然,单于自幼年时,每到冬季便喜欢前往狼居胥山穴居,以磨练性情武艺,此事王庭中人人皆知,王叔为何明知故问?”

伊稚却突然提高了嗓门:“那单于为什麽要带着精铁冶炼配方一同前去?莫非是要用它来交换什麽人不成?”

谢沐阳心里一惊,此等事件,身边最亲近的侍女也不明就里,他是如何得知?莫不是此中有什麽蹊跷不成?遂把脸一沉:“你是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伊稚满不在乎道,“西域来的商人驼队早就流言满天飞了,说单于要用这配方去交换大郑一个被下狱的年轻将军,姓个什麽……嗨!不管了。大阏氏,单于如此胡作非为,你也不管管他麽?那配方是我王族先辈平于阗,镇西域,多少鲜血换来的?如今,他竟不当回事,拿来去换一个不值钱的中原人!他是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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