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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近心远(第1页)

第一百二十二章人近心远

郑复语气轻描淡写,然每一个字却像重锤一般敲在了慕容诀的心里。渐渐地,一团不祥的阴云笼罩在他心底,他猛然一拍案:“不好!楼兰行将有变!”

郑复被吓了一跳,本能反问道:“相爷何出此言?”

“伊屠贲极忠于楼兰女主,贵霜与阿斯玛有灭国之恨,他亦深恨之;而因女主之死,他对我大郑更是恨之入骨。因而贵霜与大郑他都不会投靠,且对楼兰王与阿娜尔罕公主之首鼠两端极看不惯。如今此方一出,他正好借国内对我大郑的猜忌惊恐之民意起事,看来,他定会在楼兰掀起惊天剧变。”

“相爷的意思是说……伊屠贲要弑主自立?”郑复有些难以置信。

慕容诀没有回答,而是直视着郑复那张清矍的脸,仿佛想看穿这张面皮下隐藏的心思:“郑大人乃东宫舍人,远赴千里将如此重要事项告知本相,意欲何为?”

这话不可谓不锐利,就差直问对方是不是要卖主求荣了,而郑复早有准备,不紧不慢答曰:“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太子内失母後,外无柳氏,已属孤木,我郑复自当另择坦途。”

慕容诀也没想到对方会回答得如此坦率,斜挑着眉道:“你就不怕被我看作卖主求荣之徒?”

“相爷讲哪里的话,我送来的消息虽重要,然却与太子无损,又何来卖主求荣一说?至于郑复本人,相爷可自思忖,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弃之,坦荡言之,又有何妨?”

此时的慕容诀的确感到庆幸,若非此人前来送信,若自己真的将井飒杀了,将配方毁去,那麽不出半个月,西域的消息将会随着商队传回长安。届时,别说善抚西域之国策付之东流,只怕此事必会被朝中政敌拿来作伐,攻讦自己欺君罔上,玩弄权术。到时,自己被罢相事小,只怕还会牵累到南宫雍,想到此处,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好吧,汝虽心术不正,然也算得一个坦荡小人,总比僞君子强。”慕容诀点了点头,“你先回东宫吧,若有所需,自会派人联络你。”

“是。”郑复转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经过这两年的东宫蛰伏,他敏锐地觉察到太子势力大不如前,若想实现搅乱大郑社稷的目的,就必须接近当朝第一外戚南宫氏,而慕容诀则是一条捷径。

而此时的慕容诀,显然不能体察到郑复的险恶用心,因为收拾眼下的烂摊子就够他喝一壶的。

“正杰!”丘正杰应声而入,“相爷有何吩咐?”

“你做下准备,明天一早就将井飒送去狼居胥北麓,亲自交给狐鹿姑。另外,一定要将南宫世子安全领回。”

丘正杰一愣,似乎没完全明白慕容诀的意思:“相爷是说,现在就把井飒交给贵霜?不需要验证配方了?”

慕容诀苦笑扬扬案上的羊皮纸道:“还要验什麽方啊!这东西在西域已经人尽皆知了。”

“啊?”

还没等丘正杰反应过来,慕容诀已大步出了帐,大喊道:“备车马!本相要连夜啓程,回长安!”

狼居胥的清晨无比地寒冷。从北海南下的寒流挟带着沁骨的冰粒子,将整个狼居胥山牢牢地笼罩,山川河流,万物生灵仿佛都被凝冻住了,就连天边淡紫色的晨曦都畏于这彻骨的严寒,轻易不敢扩散它的领地。

贵霜的百名最精锐强悍的射雕者们一个个骑马伫立于山谷两侧,警惕地注视着正在谷中央缓缓而行的十馀骑以及中央的那辆黑篷辎车。骑士们呼吸出的一圈圈白气升腾而上,须臾便在山谷朔风的吹拂下消逝得无影无踪。

眼见车马队已完全进入谷地,为首的那穆尔一擡手:“停——”

“大单于,井飒在此,请放了南宫世子吧!”丘正杰冲着山腰的那一团火红大喊道。

那穆尔早单骑而下,直奔着黑篷辎车而去,掀帘验看无误,冲着狐鹿姑挥了挥手:“大单于,是他——”

紫色大氅一擡手,身後闪出一人,高壮厚实,正是南宫罃。或许是两方不必宣诸于口的默契,同一时间内,那穆尔牵着驭马,拉着辎车冲着山谷口而去;而南宫罃没有骑马,只能冲着丘正杰马队的方向步行而来。这样一来,自然是马腿比人腿快,人与车交汇之时,狐鹿姑也正从山腰下冲着辎车而下,射雕者们自然紧跟单于。一时间,山谷中辚辚隆隆,人声马嘶,沉睡的狼居胥山被惊醒了。

“子良!”人车交错之时,南宫罃忽然拉住车辕,眼望着被风吹得不时掀起的帷帘,目中满是不舍与期盼,“此去经年,不知何年何月方能相见,你就没有话跟我说麽?”

狐鹿姑圈马而停,射雕者们自然也停住了,一时间,山谷中突然有了片刻的静寂。半晌,方听到帷帘後面传来略带沙哑的声音:“世子,你我早已陌路。你有如这初升之朝阳,前途大好,可进可退;可是我井飒,乃是个日暮途穷之人,无家国,无亲族,无父母……”

谁都能听出井飒这最後几句略带哽咽,可真算得上泣血之辞,一时间,衆人只觉鼻酸,想哭又哭不出来。旁观者尚如此,想来做为当事人的井飒,心中的苍凉可想而知。

“不!”南宫罃只觉心中一股不平怨懑之气难抑,竟然扯下那帷帘,大声喝道,“井子良你给我听着,在大郑你还有我南宫罃。你等我十年,等我独掌朝柄,定会迎你归朝,洗去你井氏之不白之冤,重列于朝堂。你相信我!”

“世子切不可妄言!”井飒忽然靠近车窗低语道。

当井飒的脸庞出现在小小的一尺见方的窗口时,无论是南宫罃还是狐鹿姑都是大吃一惊。这些日子以来,井飒一直被押在黑篷辎车中,无人看清他的面目。可今日,清澈的晨光伴随着白雪的反光使他的面目一览无馀,着实令人心惊。他的脸庞无比地苍白,是那种毫无血色,久不见日光的苍白;昔日灵动生辉的星眸早已失去了神彩,仿佛两泓深不见底的古井;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一头披散长发,竟然斑白了一大片……

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策马扬鞭,意气风发的五陵少年?分明是个形同槁木的中年人了。南宫罃只觉心口遭到一记重击,一时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伸手拉住那只枯瘦的大手,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狐鹿姑在最初的心痛过後,眼见得二人这般情景,却又面色铁青,想上前扯开他们,却始终不敢。

南宫罃只觉得手背一凉,当是一颗泪珠落在了上面,擡眼迷蒙间,耳畔却回荡着井飒悲怆沙哑的声音:“世子不必以我为念。想我井飒,不容与故国,如今远赴贵霜王庭,也无非是一具行尸走肉,终将埋骨于彼处。此一别,山高水远,生死两隔,君当善自珍重。”

“不……”南宫罃已是泣不成声,“我定会迎你回来……”

“够了!”狐鹿姑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扬手中马鞭,地上的积雪被他的鞭尾抽带起,激得南宫罃一激灵,手也松开了。那穆尔趁势也扬鞭催马,马车得得前行。南宫罃在雪地上趔趄而行,想去追那辎车,却被身後赶来的丘正杰死死拉住:“世子,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咱们快走吧!”

狐鹿姑狠狠瞪了二人一眼,便打马侧身前去追那辎车。就在马辔与车厢平行的那一瞬,他冲着辎车内看了一眼,不巧正与井飒的目光碰个正着。他只觉心里一震……

多少日子的朝思暮想,他曾无数次幻想过二人重逢的场景,即便是在知道自己擅自袭击护灵使团,使得井飒的母亲与弟弟伏诛之後,他以为井飒或许会恨他,会骂他,甚至会提剑对准他的喉咙……这些他都想过。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井飒会用这样一种眼神看他,陌生,仿佛他狐鹿姑是个毫不相干的人,仿佛他们从前的一切都不存在。这到底是怎麽了?

他失了神,胯下的坐骑也十分有灵性地失了神,只知道在原地打转转。那穆尔以为坐骑出问题了,赶紧上前问道:“大单于,怎麽了?”

狐鹿姑摇了摇头,俊逸的紫眸中满是迷茫与不安,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失神地望着已驶出七八米开外的辎车:“那穆尔你说,我这麽做是不是错了?井飒他会不会一辈子都不原谅我?”

那穆尔一时闹不清状况,挠挠头道:“大单于有什麽错?我在王庭这麽久了,从没见过大单于对哪个人如此上心过。那个井飒如果不领情,那就是他不识擡举!”

“唉!”狐鹿姑无奈地轻叹一声,眼望着越来越远的辎车,“他人是跟我回王庭了,可怎麽他的心却离我越来越远了呢?这到底是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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