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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梦魇(第1页)

第一百三十二章梦魇

苍黑的浓云在天际翻滚着,雪越下越大。初时是又细又轻的雪粒,渐渐竟大如琼花,纷纷扬扬,飘飘而降,将大地装扮得皑皑茫茫。雪未住,风又起,狂风卷动万千雪花,盘旋嘶吼着,有如千军万马,在无垠的平原上纵横来去。这样混沌迷离的风雪中,竟然有一个人不怕被它淹没,正高一脚低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着。

井飒衣衫不整,从头到膝披着一张刚猎杀的野猪皮,虽然十分厚实挡风,但是长长的鬃毛如硬刷,一不小心裸露出来的手与脸便会被扎伤。里头的衣裳是刚烤干的,还带着几分潮气,搭在身上,十分不舒服。这些都没什麽,只是前路茫茫,心中只留下一片惘然。

这是哪里?看上去似乎是狼居胥山,但又好象不是……摊开手掌,一片晶莹的雪花飘飘然落到掌心,竟然感受到一丝潮湿。这像是梦境,然而梦境又怎能如此真实?对了,自己不是在万伤神医的帐中,他要用押不芦草划开手腕肌肤,调理神经的吗?莫非,这是押不芦草的药效?

罢罢罢,不去想它!井飒甩甩头,冷风透过层层单衣,手脸开始还如针刺一般的疼痛,慢慢却变得僵硬,失去了知觉。他心中突然有些异样的恍惚,这若不是梦境,莫如就势躺在这雪地里好好睡上一觉。大约人在冻死之前,都是想睡觉的------

不行!他猛掐了自己一把,他井飒不能再做个任人笑话的醉明蛆虫了,哪怕谁也不为,就为了身上流淌着的将门之血,也不能叫人看轻了。

他内心正挣扎着,忽然斗转星移,周遭的景物围绕着他飞速旋转,越来越快,快得令他双眸模糊,不能辨物……井飒只得闭上眼睛,待到睁眼之时,眼前白茫茫雪景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红的世界。天空是血红的,大地是血红的,枝桠虬然的老树也是血红的,就连远处的城门楼也红砖垒就的。

忽然只听见“呀——”的一声,一只红羽乌鸦睁着血红的双眼从老树上向他扑来,井飒惊得连连後退。那红鸦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忽向城门楼飞去。井飒就像被那乌鸦施了迷魂术一样,跟着它一步一踉跄地向城门走去。近了,那城门楼上飘飘忽忽地荡着两个白乎乎的东西……长及脚踝的白袍,披散的头发看不清容颜,分明是两具尸体!

井飒拔腿想走,但两条腿偏偏跟灌了铅一样根本迈不动,他颤抖着身子看着那两具如风铃般摆动摇曳着的身体,莫名地觉得心悸。突然,一阵怪风吹来,那两具尸体的头发被吹到脑後,怒目圆睁,张开嘴说道:“儿子,还我命来!”“兄长,救我,我不想死啊——”

一声接着一声,那分明是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呀!他大叫一声,却好象什麽声音也发不出,顿时急出一身冷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穹顶贯穿而来:“他出汗发抖,莫不是药效就过了?”

另一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应道:“做完手术都两个时辰了,他怎麽还不醒?”

那苍老的声音十分恭敬:“大单于莫要心焦,依着押不芦草的毒性,人当如僵尸般躺至少两天才能苏醒。”

原来是万伤老人和狐鹿姑,想不到他竟亲自来看自己了?然而此时的井飒从梦魇中醒来,恢复了意识,但整个人尤其是身体都陷入了无知觉状态。人在服用押不芦草後是什麽样的,他算是体会到了。他能听见,却什麽都不能说,也不能动,甚至思考都只能停留在浅层次。

迷迷糊糊地他又陷入了梦境当中。这一回依然是寒气逼人,感觉是个冰窟,他好冷,但隐隐约约地仿佛不远处有个温暖的火炉子,他不自觉地挨向这个火炉。又感觉靠着它不过瘾,干脆将它捧在了怀里,真是又暖和又舒服啊!温暖而不烫肤,柔软而没有毛皮的瘙痒,这是什麽好东西呢?

他想睁眼看却死活擡不起眼皮,最後终于放弃了。鼻翼感受着那一阵慑人心脾的异域香气,带着狼居胥冰雪的寒凉与清甜……

“你这是何苦呢?”怀中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生生将井飒从美梦中惊醒。原来是狐鹿姑正用指尖摩裟着他的脸,“不能射箭就不能射箭吧!何苦要以身践险?若你有个闪失,这茫茫天地,我有何趣哉?”

“我用不着你可怜!惺惺作态!”井飒在心里暗骂道,他还想甩开在自己脸上蹭着的那只冰爪子,但却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说不了,只能生生受着。

“单于可想好了?真的要跟鄯善使臣去采天山雪莲麽?”还是万伤老人的声音。

“哼!都两天两夜了,井飒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你与其劝说本汗,还不如翻翻医书,想想法子让他快些醒过来。你可听清楚了,若井飒不能醒转,你的命也就不必要了。”

万伤老人毫不退让:“老朽已年逾古稀,黄土埋下颔的人了,死有何惧?既然单于执意如此,那老朽只能预祝单于一路顺风!”

怎麽?我竟然睡了两天两夜?狐鹿姑要去采天山雪莲,难道是为了让我早些醒转?他忽然感到一阵窝心。

“等着我回来!”这是狐鹿姑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以及马匹的嘶鸣和杂沓的马蹄声,帐中渐渐安静了下来。

井飒醒一阵子,梦一阵子,有时候是美梦,有时候又是噩梦。可奇怪的是,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这些梦里都只有一个主角——狐鹿姑。他梦见狼居胥的洞窟,甜甜的初吻,梦见阿斯玛柩中那逼仄的空间,那令人迷醒的夜……有时候,他又梦见狐鹿姑从雪山中跌落,又惊出他一身冷汗!

这些梦太可怕了,我要醒来!井飒想攥紧拳头,向天怒吼,却什麽也喊不出来,在旁人眼中,他依然如僵卧的死人一般。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因为帐中无有他人,兼之昏迷之人听力感官敏于常人,听得分外清晰:“师父,你明明用针灸就可以治好他的手,为何非要用这押不芦草?”这声音草原上没有第二个人,是沐阳公主。

“我为的是什麽,难道大阏氏不清楚麽?”万伤老人答道。

良久,沐阳公主一声轻叹:“我知道师父是为了我好,但如此行事,的确没有必要。”

怎麽个意思?难道万伤老人是故意小病大治,为的就是让我昏迷这几日?井飒目前的意识状态只能感知,却不能进行深度的思考,他的理解也只能到这里了。

“怎麽没必要?”万伤老人苍老的声音难掩愠怒,“大单于收继婚後从未宠幸过其他妃妾,只有大阏氏一人有孕。王庭中人皆以为大阏氏得宠,可沐阳你自己当知道你腹中这胎是怎麽得来的?”

沐阳公主的声音忽然有些干涩:“是大单于执意要前往狼居胥以精铁冶炼配方换取此人,需要我的支持和允许,我以此为胁,大单于才不得不与我圆房,方有腹中这块血肉。”

原来是这样!饶是井飒现在只有浅层次的思考,也不由得暗自吃惊。狐鹿姑为什麽对他的妻妾如此冷淡?难道是为了我?

“此事我原本不信,然而自此人来到王庭,单于之行为举止,实在令老朽不得不信。郡主啊,”想谢沐阳之前本是郡主,因为要和亲所以才晋升为公主,但万伤老人一直以娘家称谓来叫他,王庭中唯此一人,可见二人关系之亲近,“你是王爷的掌上明珠,金枝玉叶,何等尊贵?如何受得这般委屈?若不除了此人,你和腹中孩子将来哪有好日子过?”

“所以,师父你是故意让井公子久睡不醒的?那他……他还能醒过来吗?”沐阳公主的身音有些颤抖,在她印象中,师父可从来只是救人,还从未以医术杀人。井飒也觉背心发凉,他着了道了?

“哼!我早通过号脉知道,此人之前饮过狼血,其性与押不芦草叠加,只怕比寻常人更难醒转。若非那鄯善使臣多事,告诉单于天山雪莲可解押不芦毒性,老朽只需略施手段,管保此人终生不能醒转,只能做个废人。”

好你个老不死的,竟然心思如此阴毒!井飒心中骂了无数遍,他不畏死,却不甘心死在他人算计之中,何况是让他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真是比什麽都狠毒!

“师父大可不必如此,”沐阳公主语气淡淡,“我与单于本就没有多少夫妻情分,有的只是彼此算计与提防,有没有井公子,都是如此。既然我有了腹中这块肉,那麽今後进可攻,退可守,一切都在我,他狐鹿姑如何我真的已不放在心上。师父完全没有必要损伤自己的阴德!”

“沐阳,你……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怎麽个进可攻,退可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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