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业望着这幅惨状,嗓子也堵了。
沙场见惯生死,可这般大片大片的百姓遭难,他心里也不得慌。
周元庭没吭声。
都是那些该死的贪官!
他摆手,示意队伍停下,自己则和张业一道,悄没声息地混进了难民堆里。
“老乡,打哪儿来?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周元庭放缓了声调,寻了个路边喘气的老头儿,递过去一个干粮饼子。
那老头儿浑浊的眼珠动了动,瞅了周元庭一眼,一把抓过饼子,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
“唉……俺们是下游张家湾的……家……家早没了……”
老头儿边啃边说,话含糊不清,眼泪和着泥水往下淌,“那杀千刀的河道总督张茂全!朝廷年年拨银子修河堤,到他手上,就剩下豆腐渣了!那河堤,纸糊的一样,大水一冲,全完了!”
“可不是咋的!”
旁边一个中年汉子也凑了过来,满脸都是悲愤,“俺们村里人去找过官府,官府的人拍着胸脯说堤坝固若金汤,叫俺们安心!结果呢?洪水一来,跑都来不及!俺的婆娘和娃儿……都没了……”
汉子说着,哭得抽抽搭搭。
“这张茂全,真该千刀万剐!听说他拿那些修河的银子,在京城里置办了好几处大宅子,养了几十个小老婆!”
“何止啊!他还拿那些钱放印子钱,盘剥俺们这些穷哈哈!真是没活路了!”
难民的哭诉、咒骂,一波波涌向周元庭。
他原以为自己看多了奏折,心里早有准备,可亲耳听见这些血泪控诉,还是觉得一阵阵发晕,气都喘不匀。
“老人家,你们放宽心,”
周元庭强压着心头的滔天怒火,声音沙哑,“这天底下,还有王法!皇帝,定会给你们个说法!”
那老头儿抬起头,打量了周元庭几眼,叹了口气:“唉……皇帝老倌远在京城,哪管得到俺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哟……他要是能派个包青天那样的好官来,把张茂全那狗官给铡了,俺们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朕不仅要铡了他,还要让所有跟这案子沾边的贪官污吏,都付出血的代价!
接下来几天,周元庭领着张业几人,一边悄悄接济些实在撑不下去的灾民,一边四下打探,搜集河道总督张茂全和他那些爪牙贪墨修河款、草菅人命的铁证。
证据越集越多,也越发触目惊心。
这个张茂全,简直是把黄河沿岸当成了他自家的钱袋子,贪婪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看着手上的罪证,周元庭不再迟疑。
他以雷霆之势,命张业率领麒麟卫,直接包围了河道总督府。
张茂全及其一众党羽还在府中美酒佳肴,歌舞升平,完全没有料到灭顶之灾会突然降临。
当身着便服,却气势凌人的周元庭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员们,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河道总督府!”
张茂全色厉内荏地喝道。
周元庭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猛地掷在张茂全面前。
那是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如朕亲临!
张茂全看到令牌,瞬间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张茂全,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