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修改,直到拍完《Tootsie(窈窕淑男)》,我才会停下对这个角色的揣摩和研究。恐怕得花上三年。”霍夫曼透露着《窈窕淑男》的项目现状。
像达斯亭霍夫曼这样的方法派表演大师,他们琢磨一个角色时,会去体验或者经历他们饰演角色的生活,如罗伯特德尼罗为了《出租车司机》真的去开了一年出租车的事迹一直被人称颂。
但正如克拉克曾经和菲尼克斯说过的那样,他对方法派不提倡,因为方法派的演员入戏不难,但出戏却往往没那麽容易,这需要特别坚硬的内心丶强到变态的自我控制能力。更有甚者,哪怕角色是负面角色,哪怕角色经历过分荒诞离奇丶体验角色甚至造成自身危害丶踩过世俗伦理道德法律界限,也都会去尝试作为激进版方法派的体验派是非常令人不安的。
现在,他又多了一条理由:方法派的演员拍戏速度快不了。
原版《雨人》,剧本被鼓捣出早期版本并找上达斯亭霍夫曼後,他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去研究自闭症,像他这样有想法的演员总是比编剧本身更加能挖掘角色,包括角色的真实可信性和赋予角色合适的个人魅力,他把剧本里的雷蒙从开朗热情扭到孤僻内向,并不是凭着个人喜好去改的剧本,他有一整年都和电影原型金皮克生活在一起,电影中的表演,绝对不是凭空想象理解和掺杂他个人特质的模仿的表演而已。
克拉克非常清楚《窈窕淑男》的项目经历了很多利益纷争,最初是一直处于难産之中,等项目发展上了正轨,突然就冒出了不少人抢着掺上一脚。直到11月份才定下导演,明年12月才上映。加上揣摩角色的时间,排期下来,就算达斯亭霍夫曼明年拍完《窈窕淑男》就开始准备《雨人》,考虑到他绝对会提出和金皮克生活接触1年,克拉克能在84年之前开拍就谢天谢地了。
3年之内能发生的事太多了,3年之後,克拉克或许早就和好莱坞说再见了。早知道就应该把剧本卖了,或者只是投资做个制片人不再担任导演,不相干的有钱人找对门路投资电影的事多得是,好莱坞又不排斥外来资金,何况剧本还是他自己的,这电影还是88年的票房冠军,投资一下也还算划算。
“我不敢保证其它,”克拉克有了腹案,就点头下了承诺:“但《雨人》的角色我会为你留着。”
霍夫曼真诚微笑道:“《窈窕淑男》之後我没有其它片约。”
这点,奥维茨是他在CAA的经纪人,克拉克自然很清楚。
“迈克尔,他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离开那间工作室,和奥维茨一起走在路上,克拉克还有些迷糊,他能感到达斯亭霍夫曼对这个剧本有不加掩饰的强烈喜爱,但他的态度却又是那麽过分理性。作为他这样有能力主导一部戏的大牌,无论多喜欢剧本,他都甚至提都没提他会想买下项目或投资一些钱,因为他知道这个项目的风险非常高。这次见面下来,一切等于说了没说,但却又産生了霍夫曼想要的效果《雨人》暂时溜不了了,不会有其他人能窥觎到它。那些嗅觉比鲨鱼还要敏锐的制片人为了劫走一个电影项目,什麽都可能干出来。
这个演员,非常能等能熬,而想要与他合作,你也必须如此。
“电影没有正式备案立项,他也没签约,现在连口头协议都没有。”奥维茨提醒:“什麽都有可能发生。别的不说,钱就是个大问题。”好好的项目中途死在手上的太多了,而烂项目一再改良,最後大放异彩的也有。
“但你是他的经纪人,而我是你的合夥人。”克拉克道:“我不允许你向我漫天要价。”
奥维茨翻了个白眼:“我不敢说他已经做好拍一部小成本电影的准备了,你知道我的立场很微妙。”
单纯站在霍夫曼经理人的角度,奥维茨该做的,应是想尽办法把这个项目推销给哥伦比亚,那是霍夫曼近些年的合作对象。别以为40年代为反垄断出台的派拉蒙法案之後,电影公司不再能拥有院线和演职人员的经纪约就真的划清了界限,那是禁止“垂直经营”,实际上,电影公司仍然能一定程度控制导演丶演员和院线:没规定不能同时持有电影公司和院线的股份,也没规定导演和演员不能与电影公司合资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而演员始终不是好莱坞最上层的权力阶层,他们也是需要靠山的。这个项目在哥伦比亚手上,就注定是属于霍夫曼的了,背靠着大电影公司,电影的前景可能会更为可观,毕竟这个项目并不是当下热门的投资类型,它要是独立电影,那就是一部小成本电影了。
然而,作为CAA的当家人,好不容易有点成绩,为了达成他操纵好莱坞的梦想,他的选择绝对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放开胆子赌上一次,站在克拉克这一方,无疑更符合他们共同的利益。
克拉克在心里反驳,嘴上也说:“参演独立电影也是打破大片厂平衡法则的途径之一。现在就可以看到很多低成本独立电影获得成功,独立电影在未来的几年会有不错的发展。”
“但这样的电影也就在欧洲或许能得个奖,它还可以有什麽高票房呢。”霍夫曼觉得,这部电影也就是评论界和电影主创会比较喜欢,比较容易拍成代表作罢了,这对电影人实现在我追求有吸引力,年轻的,还能以此搏个好前程,但想要靠这种电影发财,还是不切实际了些。他知道如果促成这个项目,对吸引出色的艺术家签约他们公司将会有很大助力,但这还不足以满足他但话又说回来,即使电影只叫好不卖座,那也不用CAA发愁,作为经纪公司,他们得到的也纯粹都是满满的好处。
奥维茨担心的是,近年大制作的科幻动作片上升势头太猛,好莱坞正处于一个时代交替的位置上,与其它类型的电影比,在票房收益上的差距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几年之後,谁知道市场会有怎样巨大的变化
奥维茨摇摇头:“可你看,算做出了《星球大战》又怎麽样?即使卢卡斯有几部创作票房神话的电影打基础,撇开八大去大规模发行电影也不容易。”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要是也有发行能力就好了。
百老汇按原义就是宽街,但它并不是单指百老汇大道,而是指从41街道到被广泛熟知的百老汇剧院所在的53街。外围也分布着衆多条件较差的小剧院,很多混不进百老汇的人就在那儿谋生,因此那里也被俗称为外百老汇。街道都上装饰满了霓虹灯,有不少酒吧丶夜总会丶成人商店正经的古典戏剧和不那麽正经的脱衣舞在这片区域共存,即是剧院区也是红灯区,反正总结起来都算是声色场所。
他们晚上打算一起去美航剧院看霍夫曼导演的舞台剧,等到晚上演出结束後,奥维茨带着克拉克去了後台,打过招呼,祝贺赞美了一番。他们出来时,剧院外还有些想要签名或和主创进行交流的剧迷,奥维茨看看手表:“现在不算太晚,不如我们去附近放松一下。”
他松了松领带,他带克拉克照一张便签上的地址去了一家俱乐部。里面略有些喧闹,台上歌舞女郎卖力高擡起大腿,他们在昏暗中找了一张视角良好的靠墙圆形皮椅卡座,圆桌铺盖着暗红色天的鹅绒台布,上面放着一个插着玫瑰的廉价小玻璃花瓶丶一个烟灰缸和铜质桌号牌,四周弥漫着酒气,烟雾袅绕,闪烁着点点红色的火星。
奥维茨盯着舞台上随着节奏摇摆着柔软腰肢的娇小爵士乐女歌手,作了点评:“真是只小野猫。”他说这话时,那位歌手小姐朝克拉克这桌抛了个热情四射的媚眼。
克拉克朝奥维茨笑了:“唱得一般,腰扭得比唱得好值得欣喜的是,她没一年前那麽土气了。”
“你也知道只是一般。”奥维茨耸耸肩:“而且现在我对她的印象也更不好了。”
“别难过,她那个媚眼里完全没有多少真诚”克拉克:“谁来签的她,公司应该没有哪个人笨到和她说是因为看到她在杂志上的果照才对她産生关注的吧?”
“不,我们说我们有个比较自以为是的蹩脚星探。”奥维茨顿了顿,又说:“骗你的,我怎麽可能连这也知道。”
克拉克干扯了下嘴角:“你没必要连娱乐时间也来考察公司签约歌手。”
奥维茨点了杯鸡尾酒,但没那麽快好,等待的过程中,他一直在乱瞄四周,过了一会儿他还心情颇好地向克拉克指了指一个更角落的阴影中坐着的男人。
“这个俱乐部以前有着名爵士乐手驻场过,所以虽然看上去没什麽特别,但时不时会出没一些名人。你看,那是迈克尔道格拉斯。”奥维茨笑说。
迈克尔道格拉斯近几年结婚了,就一直闲赋在家,偶尔上个电视节目,反正他不缺钱。
接着出乎奥维茨的意料,那个似乎是察觉到他们视线的男星带着他手上的雪茄也站了起来,主动朝他们走来。
他直接坐到了克拉克身边:"见到你真高兴,我最近快无聊透了。"
一个人,没有女伴,那麽多夜场,他却选择待在一个几乎只有中老年人光顾的爵士乐俱乐部。
要不是克拉克前几天就从报纸上的得知这个美国影坛现在最有名的花花公子在海夫纳的生日上又出风头了,他险些相信对方的说辞。
他向迈克尔道格拉斯介绍了奥维茨。
“我俩是老相识。”迈克尔道格拉斯是那麽和奥维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