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宁泰入内,行至一仗外,恭敬行礼。
又得帝王免礼,复传其至霜栩帐前。
霜栩将手自季寒山手中抽离,指向宁泰:
“陛下,臣妾想与父亲单独叙话,以解思亲之心……望您……成全……”
季寒山亦是动容,随即应允,携殿内衆人,暂且离去。
宁泰面色沉重,躬身立于霜栩床榻一侧,缓缓开口:
“贵妃娘娘,还有何事交代,但说无妨。”
霜栩撑着疼痛的身体,勉强起身,望向宁泰:
“宁国公……收手吧……谋害风澜彻,是要下无间地狱……”
未及说完,霜栩的嘴已被宁泰慌忙捂住。
宁泰面色骤变,顾不得礼仪,压低声音道:
“老臣听不懂娘娘在说什麽!”
而後目光复杂,望着霜栩,
“霜儿,为父知你动了真心……可事已至此,莫怪为父无情。此毒无解,若想要他永远记得你,休再妄言!否则,你若沦为乱臣贼子之女,必遭厌弃!”
霜栩看向冥顽不灵的宁泰,微微颔首。
宁泰方才将手收回,无奈拂了拂衣袖,环顾四下,目光一沉:
“君心难求,为父自是理解。可是女儿啊……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母亲,与宁府上下百馀人想想……当,顾全大局才是。”
霜栩不语,似是默认。
见状,宁泰轻叹一声,向她躬身行了一礼,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向殿外走去。
宁泰离开後,霜栩四仰八叉躺回床榻——她哪里是为了风澜彻,她是为了自己啊……
法力被封,她总不能次次都当肉盾挡刀吧?继而灵光一闪,若是揭发宁泰,那她是不是就能……
想到此处,胸口猛地一滞,似有天罚之兆。
她原是不知宁泰反心,只是当时那杀意气息,通过“法眼通明”所见,连接缠绕的另一端,便是她的这位“父亲”。
霜栩心中暗骂天命一百遍,这般安排……岂非刻意为难?
玉瑶宫内的烛火,彻夜未灭。
守着霜栩安睡後,季寒山与“赵福”回到紫宸殿。
“陛下曾说,这後宫并无真心。贵妃却舍身救驾,可见——您的话,错了。”季寒山先发制人。
风澜彻目露轻蔑:
“朕曾欣赏你的才智与桀骜,不承想,自宁霜栩入宫後,你仿佛鬼迷心窍一般……朕都怀疑,那女人是否行了巫蛊之术,蛊惑人心……”
“事发之时,她于席间泰然自若……突如其来的以身救驾之举,亦是蹊跷……依朕所见,莫不是她与其父共谋,上演这一出苦肉计……那一箭所求,本就是帝王之心。先前倒是朕小觑了这女子的心计……”
“贵妃如今性命垂危,竟还要遭受这般怀疑……”季寒山反诘,“陛下,您究竟是生性多疑,还是不敢看透那颗赤诚之心映照下……对她那般单纯善良的弱女子处处欺瞒利用,无所遁形的自己?”
“放肆!”风澜彻呵斥道。
如今,季寒山为了霜栩,是越发不计後果,大胆肆意了。
“季寒山,”风澜彻声音冰寒,“朕的位置坐久了,竟纵得你这般忘乎所以……从今日起,收起你对贵妃的‘关切’,朕会亲自出面,让你看清楚,这身龙袍在谁之身,她那玲珑心思,便会用在谁的身上。”
闻言,季寒山面色变幻,再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