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她决绝肯定的表情,羽涅心中自责不已。
她并非真正的赵华晏,不是她故人的孩子,这样的真相,她却不能与她明说。
还要欺骗她,享受她带来的好处。
论坏,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坏人。
沉思了好一会儿,羽涅没有看向宋蔼的眼睛,说:“居令竟然会是我母亲的好友,居令这麽一说,倒是我多想。”
“我对母亲的记忆全然无存,而今有居令在此,往後便多跟我说说母亲的事,我想听。”
“好。”宋蔼用力点头:“公主想听甚麽,尽管问奴婢便是。”
闻言,羽涅会心一笑,应了声“嗯”。
她二人方才说完,出门办完事情的徐采匆匆从外头回来。
瞥见他的身影,羽涅刚想问他事是不是已办妥。
不等她话出口,徐采来到她面前,神色急切:“萋萋,桓恂出事了。”
*
血水一盆接着一盆往外端。
踏进桓恂卧房大门时,羽涅差点跟端着热水的婢女撞了个正着。
一见她来,衆人纷纷行礼。
见着她来,送桓恂回来的萧成衍,愁思多日的心,顿时变得开朗起来,去迎她:“萋萋……”
她匆匆与她打了个招呼,急忙往床榻边赶去。
榻上的桓恂平趴着,微微凌乱的发丝贴着俊朗的侧脸,额头上盈着一层冷汗。
他身上的寝衣被渗出的血水浸透,隐隐可见狭长的鞭痕。
遮盖着伤口的衣物被褪去,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伤口被漏出来。
围在跟前的谢骋等人,皆面露不忍。
“究竟发生了甚麽事?”羽涅快步来到他身边,看见他背部伤口的一刹那,心像是被人拧了一把。
她弯下腰,想伸手去碰,指尖却悬在空中顿住。
“因要替都督受罚,陛下赏了大人四十铁鞭,外加面壁思过一个月。”谢骋回着她的话。
“四十?!陛下怎能下这样的狠手?”
指挥失误是重罪,可天子还要靠严岳打仗,按理来说,哪怕是为了让那些上纲上线的士族闭嘴,也不会罚这麽重。
这个问题,谢骋似在犹豫该如何回答。
卢近侍却不管不顾:“还不是为了让那些个鸟儿人闭嘴,我家大人已诚惶诚恐退了一步,愿意让他们进入战场,可他们仍不依不饶,跟陛下说,死了八千精锐是重罪,轻罚只会让难以堵住悠悠衆口。”
“我家大人不愿让陛下为难,主动领了四十铁鞭,要不是实施刑罚的下手故意轻了点儿,大人还不一定会出何事……”
卢近侍怒气冲冲,那气势恨不得将伤害桓恂的人撕碎。
吴婶在一边抹着眼泪,将高王几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对上她担忧的目光,桓恂虚弱地勾了勾唇。
他说:“怎突然来了?早知你会来,我应该,让他们少打一些,免得……你看见这场面……会不开心。”
不开心,就会难过。有人曾对他这样说。
他说话断断续续,气息不稳。
她着急道:“这有甚麽开心不开心的,难道我的心情比你受伤还重要?”
他笑着:“保不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