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登闻鼓让公主侍候我,岂不是以下犯上……
“咚!——”
“咚!——”
“咚!——”
天未亮,丹鹤门外的鼓一下连着一下,铿然响起。
正值待漏时分,乘着辇轿,陆陆续续汇集在丹鹤门前等着上早朝的各文武大臣,皆被这震天响的鼓声吸引了过去,纷纷侧目或掀开轿帘向宫门外望去。
这鼓声不是普通的鼓,名为“登闻鼓”。
此鼓设立于北邺开国高祖皇帝时期,如今已过了几百个年头。
高祖曾立下祖制:若民间有奇冤巨屈,各级州郡县署审理不公或拒不受理者,抑或有关乎国本之重大灾情丶战事丶阴谋等,而渠道壅塞不上达者,可径至皇都丹鹤门外,击此鼓鸣冤。
敲击此鼓,可绕过各个司法机构,直达天听。
鼓声即是号令,皇帝必须聆听。
不过,通往天听之路绝非儿戏。
为确保此制不被心怀叵测或锱铢必较之徒滥用,高祖皇帝颁下了极其严酷的铁律,以一块巨大的“警世铁碑”矗立于鼓旁,上面写着:
【闻天鼓响,天听即达。朕必亲览,以察民瘼。然,律法森严,不容戏侮。
所告之事,经有司勘验复审,若属查无实据者,杖一百,徒三年。若属无中生有,恶意构陷之诬告,即以所诬告之罪,反坐其身。如告人贪墨者,自身受墨刑。诬人谋逆者,本人处车裂之刑,且罪及宗族,连坐不赦。
至若田産银钱之争丶户婚邻里之细故丶日常口角之微瑕,此类琐事若滥行上告,即视同欺君罔上,罪加一等,流放千里,纵遇恩赦亦不得减免。
此谕既出,举国遵行,务使民情得以上达,国法不致轻犯。】
正因有如此严苛的条件在,这面鼓虽立于宫门之外,却多年已没有响起。
直到今日,这才被擂响。
衆百官对击鼓之人好奇不已,进了宫门的又退出来想见见击鼓者是谁。
只有司徒兼任录尚书事王昌丶司空高俦,以及御史中丞陈伯夏,还有几个四品以上的大员,以及闭着眼睛休息的李幸,站在原地未挪动半分。
武卫营的士兵瞬间围拢上来,冰冷的长矛齐刷刷指向最中间的人。
衆目睽睽下,琅羲一袭素衣立于正中,目光扫过身前交错的锋利枪尖,神色自若。
她整个人面部莹白胜雪,未施粉黛的脸庞透着惊心动魄的美,一双眼眸亮若寒星,时不时透着冷冽,面容上寻不到半分慌乱怯意。
她从容地将手中的鼓槌放回原处。
须臾,忽有一身影穿过衆臣工,一名手持莹白玉笏的大臣快步走出。
他立定身形,目光如炬将琅羲上下打量了一番。
随即略作沉吟,清了清嗓子,嗓音洪亮又沉稳地开口:“闻天鼓响,圣听已达。然律法在上,尔可知晓诬告丶滥诉之後果?”
来之前,她们早就弄清了所有需要清楚的事。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听闻此言,琅羲脸上毫无畏惧。
落地字字清晰地回:“贫道所告之事,桩桩件件皆有实据,愿以性命担保,绝非虚言。恳请大人,明察秋毫!”
青袍大臣照例接着问:“道长要状告何人丶何事?”
琅羲平静开口:“贫道今日冒死叩阙,所告非为一己之冤,乃为定丶凉丶夏三州百万生灵请命。今三州之地,匪患已酿成燎原之祸,乱贼聚于山林据险立寨,势力日盛。其衆掳掠不止,所过乡邑尽遭袭扰。更有甚者,竟敢公然竖起‘清君侧’的反旗,叫嚣要杀到这建安皇城来。”
“边军精锐尽调北疆御敌,州郡守军兵力空虚,器械匮乏,虽有忠义之士拼死抵抗,却寡不敌衆,只能坐视贼势蔓延,百姓受祸日深。我县县令虽位卑未敢忘国,屡屡上书,泣奏匪情危殆,恳请朝廷发兵驰援。可奏疏如江流入海,杳无回音。”
“贫道虽微末,但身为道门之人,不忍见百万生民涂炭,千里疆土糜烂,故不得已来到这丹鹤门外,以鼓声上达天听,恳请陛下速速发令,调兵遣将驰援三州,救黎庶于倒悬,挽危局于既倒。”
在场衆人听了这话,即便听到匪患要清君侧,除了几个武卫营的人面面相觑,多数人则表情变也未变。
站在琅羲面前的大臣,未有其他反应,平静说:“道长说的那三州常年来态势安稳,百姓安居乐业。前些日子只有那金城郡糟了决堤,可朝廷在受到金城郡太守奏疏时,已派了粮食跟银两前去用于救援。”